在宮裡,有兩樣事情比較受人矚目,一是內閣首揆徐溥身體實在是熬不住了,所以再一次向皇帝乞求致仕。
皇帝同意了。
弘治和臣子們的關係還是很好的,況且徐溥確實是年紀大了,不是因為君臣矛盾等其他的原因。
他身邊的人也都知道,老人家眼睛看東西看不太清楚,哪怕退休了還要去治眼睛。
所以一切倒也平靜。
徐溥致仕之後,
劉健接任內閣首揆的位子,李東陽、謝遷緊隨其後。
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
這新一屆的內閣出來了,總是要乾出點什麼事來吧?所以眼下最為重要的事是什麼?
這也就是前文所述的第二件事:東宮出閣講學。
當徐溥離開的時候,朱厚照就知道這一天自己是逃不過了。而且按照去年皇帝下的旨意,基本上時間也拖不過去了。
唯一能再拖上一拖的,就是‘選個吉日’,
吉日總歸不是明天,那自然就往後靠了。
不過這一點朱厚照並不關心,因為對他而言也沒什麼意義。
他還是按照自己的節奏,練字、射箭,若是得空也會鍛煉鍛煉身體,跟著張永做幾組武術動作什麼的。
因為對自己有要求,這個要求就是,以後要成為一個文武雙全、兼具才情的少年天子。
少年天子不能隻是年輕風流,最重要的是要足智多謀、握天下之權。
朱元璋對皇子的教育是很注重的,按照他老人家定下的規矩,一個孩子讀書的任務還是蠻重的。
所教授的內容也很多,一般以《大學》、《尚書》這類傳統的四書五經為主,除此之外也會學習《資治通鑒》、《帝範》,裡麵都是曆朝曆代哪些是昏君、哪些是明君這類東西,目的就是教皇子當個好皇帝。
除此之外,我大明曆代帝王還會給兒子們編書,朱元璋的《皇明祖訓》就不必提了。還有太宗皇帝編的《聖學心法》、宣宗皇帝製《帝訓》、憲宗皇帝編《文華寶訓》等。
最後,還有曆代文人寫的文章,王勃、蘇軾、柳宗元等等,不要說了自己是讀書人,卻沒看過王勃的文章,沒讀過蘇軾的詞,那也不妥。
其實這些內容,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朱厚照還不是成年人,即便大臣們製定學習的內容,也不會很多。
但也有個麻煩,就是運氣不好,碰上了劉健、吳寬兩個人。
吳寬不必說了。
新任內閣首揆劉健,那實在不是一般人。
老先生今年65歲了,從小受的是正統而嚴格的儒家教育,拜的老師是理學家薛瑄。二十七歲中進士,然後就在翰林院熬資曆。
他讀書做事很是認真,絕不打馬虎眼,正就是正,邪就是邪,而且性格剛直,在翰林院一待就是二十八年,旁人叫他通通路子快些提拔,他不,就是埋頭苦熬,所以也有“劉木頭”的稱號。
現在一個內閣首愧、一個詹事府詹事是這兩個老頭,那真是對味了,
他們在一起一合計:東宮聰明,但有奇智,可得把他往正道上引啊。
原先徐溥給定的是日習一百字,
兩個老頭兒互相看了看,吳寬道:“殿下之才非常人,這樣是否有些少了?”
劉健裝模作樣的深以為然,“或應兩百?”
“劉閣老高見。”
吳寬又說:“聽聞殿下博聞強記,每日所授文章隻有一兩百字的話,講讀官也無甚可講了。”
“不錯,殿下若是學得不夠,就是咱們做臣子的疏忽了。”
本來關於這個,皇帝的旨意也是再議一議,結果這兩個老頭兒在一起‘密謀’之後,搞得皇太子的課程任務繁重。
不僅弘治皇帝看了臉色不對,坐在皇帝邊上的朱厚照也是暗暗起了火,他又不是沒看過徐溥原來的計劃,
本來麼,一天習字一百,簡單,把學過的文章記熟,也簡單。此外還有些騎射課程。這樣每天有內容、有休息,挺好的。
現在呢,習字翻倍,學習文章多也就罷了,還要每天過來把《大學》、《春秋》這些讀上一遍。洗腦是吧?其實皇帝的經筵日講,是有類似的要求的,儒學的地位還是無可撼動,自然是把它的一些經典翻來覆去的研究。
朱厚照不喜歡這樣,他不是厭惡學習,而是厭惡長時間、填鴨式的壓迫學習。
望著兩位穿著大紅袍、頭發花白的高官,他有點無力感,怎麼這些老頭兒總是給他一種非要他聽話的感覺?
皇帝支吾了半天,就軟綿綿的問了一句,“前任閣臣徐溥定的內容為何都改掉了?”
吳寬雙手一抬,行禮答道:“回稟陛下。臣等以為太子殿下少多才智,每有妙言,以殿下的天分,原先的計劃太簡單了些。”
我簡單尼瑪個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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