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慌亂、筆下生錯,墨水濃濃一劃,毀了一整張紙。
錢府裡下人、女眷全都慌做一團,尖叫的尖叫,奔跑的奔跑。
那個領頭的錦衣衛像是熟悉錢府的構造一樣,直奔書房而來。
家裡的夫人動作也不慢,和女兒一路奔跑過來,“老爺!怎麼錦衣衛來了?可是出什麼事了?”
“彆……彆慌……”錢桂把夫人和女人往身後推,自己深呼吸一口,砰砰亂跳的心稍微好了一些。
砰!
書房的門還是被撞開了。
一個人高馬大的錦衣漢子,腰間係著繡春刀,出現在他的麵前。
“左僉都禦史錢桂可是你?”
“正是在下。”
“拿下!”男低音雄渾寬厚,
喊得錢家夫人和女兒眼淚瞬間奪眶而出,“不要!”
“什麼要不要的,錦衣衛辦案,難道你想抗旨?腦袋都不想要了是吧?!”
錢桂嘴唇哆嗦著,慢慢抬起手行了禮,“敢問,我所犯何事?”
“身為禦史言官,持身不正,誹謗朝廷命官,這夠不夠?”
錢桂堅持理論道:“身為言官,風聞奏事是本分,國朝至今百十年來,哪個言官有誹謗官員之罪?”
“我是個粗人,聽不懂這些。帶走!”
……
李東陽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如彈簧般跳了起來,“陛下下旨,抓了錢桂等人?!”
“是,聖命直接傳到了錦衣衛,是由錦衣衛抓人。”
“這這這……咳咳咳。”李東陽一急之下氣都有些沒喘勻,
弘治年間,這是頭一次聖旨抓言官吧!
當年太祖高皇帝設都察院,要的就是言官風聞奏事,再結合儒家觀念裡的兼聽則明、偏聽則廢這句話,所以動言官的皇帝幾乎就等同於是昏君,說嚴重點就叫有了亡國之相。
劉健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便是因為那些上楊廷和的奏疏?!”
如果言官能抓,那麼他們這些人都可以抓呀!
李東陽一時心亂如麻,他開始有些懷疑,當初剪除羽翼的策略是否正確。東宮的對應實在大出他的意料,如果是這樣的結果,那麼他原先想要朝堂穩住的想法反而落空,現在是給他弄的更加動蕩了起來。
“以前隻知殿下思路有奇,口齒伶俐。沒想到但有行動,也是如此淩厲!”謝遷眉頭深鎖,這種情況在他的職業生涯裡也不多見,“劉閣老,咱們現在怎麼辦?”
“不論如何,錢桂等人不應抓,至少不應這樣抓。言官不能因言獲罪,咱們三位忝為內閣,至少要知道陛下為何這樣決策。”
走,
去乾清宮!
然而他們走到乾清宮的門口,就被太監給攔了下來。
蕭敬說話客氣,但態度堅決,“三位閣老,皇爺交代了旨意。今日身體不適,不便再宣召。有什麼事,還請明日再來吧?”
不見?
李東陽更加懵了,這哪裡是不見,這是陛下鐵了心要處置那幾個人,而且已經鐵到連聽都不聽他們這些閣臣的勸言了。
這當然也是朱厚照的想法,所謂不動則已,動則驚人。要麼不搞你,要麼搞死你。都動起參太子的人的想法了,下一步不就是要逼宮?
“言官不可殺!”劉健對著兩位同僚講了這句話,隨後一撩袍子跪了下來,
“臣劉健!叩請聖上!”
“臣李東陽、謝遷,叩請聖上!”
……
蕭敬低頭入了閣,把三位閣老的反應向皇帝和太子做了稟告,
“照兒,你當如何?”
朱厚照摩挲著手指,“讓他們等著,等牟斌過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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