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麼長時間以來,朱厚照已經贏得他的信任,
用朱厚照自己的話說:兒臣什麼時候做過沒頭沒腦的事?
閣臣們到了禦前行禮後,
朱厚照開口,“三位閣老,本宮今日從書院裡出來的時候恰巧碰到二十多名韃靼人,心中奇怪,一問之下才知這是小王遣使入貢的人。閣老可知,他們的使團規模光入京的就有500人之巨?”
“此事,臣知曉。小王子原想遣6000人,最終被縮減至500人。”
這話聽起來好像還是取得了多大的勝利似的。
“這五百人人吃馬嚼,他們在京裡的一些花銷,朝廷沒有必要替他們擔著吧?”
朱厚照現在已經不覺得離譜了,其實古人就是有天朝上國的驕傲。記得清朝時,為了招待一幫英國使臣,皇帝令一幫官員帶著他們從北京玩到廣州,最終的費用有近九十萬兩白銀之巨。
類似這種費用,以天朝上國的驕傲又怎麼會不自己掏呢?
“殿下此言差矣。”劉健在山東的事情包括往後的許多事情都會願意配合東宮,但他不是倒向東宮,所以他自己該堅持的,還是要堅持,“殿下可想過,若是這道旨意下去,必定震動韃靼使團,到時若有什麼騷亂,就在這天子腳下,朝廷的顏麵豈不是掃地?”
說完,劉閣老還望了望皇帝。
那意思,您老人家也不能什麼都聽兒子的吧?
“怎麼掃地?!”朱厚照想不通這句話的邏輯,“五百個人,在我大明京師還能翻天不成?!”
劉健不明白皇太子的意思,“五百個人若想翻天自是不成。可微臣也有一節不明。若旨意一發,韃靼人有所異動,那麼這些人是殺還是不殺?若不殺則朝廷顏麵不存,民心也會因此儘失,若是殺了,這便不合君子國之作風,將來也會給小王子留下口實。如此被動的局麵,隻是為了省些銀子,殿下以為真的值得?”
“值得!當然值得!劉閣老不知天下百姓都是為了幾兩碎銀一生奔波勞碌嗎?朝廷之稅銀皆來自百姓,現在卻要花到韃靼人的頭上,咱們君臣如何向百姓交代?此其一!”
“其二,劉閣老說的殺也不能、不殺也不能的被動局麵是因為這道旨意嗎?依本宮看絕非如此,我來問伱,若咱們始終以禮相待,他們在京中依然犯了事,這是殺還是不殺?心中存了害怕韃靼人的心思,隻想著伺候好這幫大爺,隨後禮送出境,那便是他們怎樣施為咱們也不會殺的吧?有沒有這道旨意都一樣!”
“其三,你是大明內閣首揆,怎麼向小王子交代不是劉閣老應該考慮的事,怎麼向父皇交代才是!留下口實?自古都是成王敗寇,韃靼人何時與你講過道理,不給他們留下口實,他們便不來犯邊了嗎?”
皇太子一臉三句反問,其中的道理鞭辟入裡,他們自然不會不懂。
說到底還是怕。
謝遷適時補充說:“啟稟殿下。所謂兵者,國之大事,不可不察。按殿下的旨意施行,則兩國必有一戰,戰端一啟,則生靈塗炭,於國於民皆非善事。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殿下,切不可因為年少意氣而輕言戰事!”
“我年少意氣?!怕是你暮氣橫秋吧!”朱厚照慢慢走下來,一步一步接近他們,“謝閣老,本宮問你,便是咱們處處以禮相待,你能確保將來小王子與大明不會有一戰嗎?”
“這……”謝遷一愣,如今邊境的格局他們自然清楚,王越此時還在和韃靼作戰呢。
便不提這些,即便現在兩國和平,但小王子決定打還是不打,他怎麼能確保?
弘治皇帝歎了聲氣,“小王子狼子野心,自負大才。今日太子之話,乍一聽是荒唐了些,可這麼一論,咱們君臣都該知道,這一戰是免不了的。”
“擬旨吧!”朱厚照懶得再廢話,“若是哪位禦史仍舊不滿的,本宮一力擔之!至於有什麼異動……父皇,兒臣請旨將京師戒嚴!”
京師戒嚴?李東陽聽了這最後一句心中感佩,殿下這已經是在為鬥文官做好準備了……
近來,其實他越發有一種感覺,便是碰上如當今聖上這樣的君主,他們這些臣子還有可發揮的餘地,但若碰上太子這樣的,乾脆就高舉‘聽命行事’四字反倒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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