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聞其詳。”
“冗官。”
冗官這個問題其實和很多問題一樣,伴隨著封建王朝的衰落而越來越嚴重,某種程度上,它也是皇權獨尊的必然產物,因為皇帝不信任官員,不可避免的會出現,一個人乾活,另一個人監視他乾活,再派個人監視監視彆人乾活的人乾活。
就像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揮使,這是省一級的官員,但因為皇帝不怎麼信任他們,於是搞出了巡撫,巡撫一開始並不固定,其實就是皇帝派個人去巡視一番,後來發現這個需求很大,於是就固定了巡撫。
後來根據實際需要又搞出了總督,總督權力太大,皇帝不放心,於是派出鎮守太監。
所以明代省一級的‘三權分立’並不是朱元璋最早設想的三使,而是巡撫、總督和鎮守太監。
此外,明代還有恩蔭這個製度,就是朝廷的重臣可以有資格讓自己的一個兒子獲得一個官身、領取一份俸祿,一開始這是為了拉攏官員集團,但一百多年下來,其實養了很多沒乾活的人。
當然還有傳奉官,這從成化年間開始,皇帝憑著心意隨意任用官員,數量、耗費都是小問題,主要傷害了走科舉這一途上來的士子,他們寒窗苦讀,辛苦得要死,到最後不如討皇帝歡心的。
王鏊一說出這兩個字,李東陽深以為然的點點頭,但也皺眉了,“傳奉官的問題倒不大,殿下一向都是以國事為重。不過其他的地方要想裁撤官員,還真是個大事。”
“這不是西涯先生說了三年、五年之期麼?我想著,隻要每年核減一部分,總歸也是一件善政。吏部有一樣善政,其他衙門也都有一些,積少成多,何愁朝廷沒有一片欣欣向榮之景?”
“好!那便將這個問題提出來。”李東陽一拍大腿,心中也鬆了一口氣,“殿下那日已經說過內閣了。說我們不能因為問題太大、牽扯甚多就擱置不議,這樣拖下去,往後隻會更難。”
王鏊想得出太子說這些話的畫麵,“西涯先生,咱們也要抓住機會。殿下有魄力、有手段,更為難能可貴的是,還有這份耐心慢慢的解決問題,得遇明主是千載難逢之機,不能不珍惜啊。”
這其中有多難得,他們兩位都是曆經成化和弘治兩朝的老臣,自然是能切身體會的。如果當權者不主張推動這些問題的解決,一旦錯過,過不了幾代,大明就是遍地烽煙。
似王鏊家裡的場景,在京的重臣府上也都有發生,畢竟劉健和謝遷也都沒閒著。
李東陽走後,王鏊又將太子給他的那封信看了一遍,心中更加沉甸甸的。
朱厚照當然不會莫名其妙給人寫信,不同的人是不同的手段,麵對楊一清要把底線給他擺出來,麵對王鏊則要施恩,越施恩他壓力越大,在麵對抉擇的時候越不會輕易反對。
開衙之後的這次大廷議,必然會拋出一些深刻的問題,朱厚照也需要這些大臣無條件的支持他。
生活裡都是政治,這是朱厚照避免不了的了。
時間很快,元宵節眨眼便過。正月十九的時候,東宮有一燈籠在夜裡靠近太子的寢宮,並叫醒了殿下。
朱厚照忍著酸脹的眼睛起身,還問道:“父皇那邊,有人去稟報嗎?”
太監也顧不得地上的寒冷,雙手撐著,顫聲說:“回殿下的話,還沒有。”
朱厚照歎了一聲氣,清寧宮的事是他先前要求的,眼看皇帝不好,許多太監其實已經以太子的話為先,不敢有半分違逆。
不過先前隱瞞是為了皇帝的身體考慮,但最後的時刻還瞞著顯然也不合適了。
他歎息一聲,“派人稟報吧。”
幾個月以來,許多人心裡都害怕一件事的發生,沒想到那個消息沒等來,卻等來了清寧宮的噩耗。周太皇太後比曆史上多撐了幾個月,但她在弘治皇帝病重的時候溘然長逝,還不知會有什麼影響。
弘治十八年也果然是從白事開始。
也是這個時候,劉瑾和秋雲等人都到了,他們趕緊忙活著給太子更衣,秋雲還拿了一個繡包,“殿下,這裡是切好的人參,多銜幾片在嘴裡吧!”
過年的這些天太子本就辛苦,如今還未來得及修整,又遭逆事,這個關口、這個挑戰,還不知道太子能不能撐過去。
“好。”朱厚照拍了拍臉頰,吩咐道:“開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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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睡了一會兒,睡過頭了,所以更新遲了一個小時,抱歉。
明天的話,更新不好說,我看自己狀態,能寫一章就更一章,頭重腳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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