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收到帖子才知道,原來老師也上了禮部的名單,進京拜見陛下。剛接觸朝政,要是沒這個帖子,學生還真不知道。”
趙慎擺擺手,“無妨,坐下吧。喝口清茶。”
趙中丞大約一米七的個頭,不胖不瘦,其實倒有幾分倜儻之感,坐下來也是腰背挺直,“原先接到旨意的時候,上麵說有我的名字,我也是很驚訝。”
趙慎覺得,像是這種機會,沒有人照顧,光憑自己想這麼輕易的上名單、見皇上,怕是不那麼容易。
不過嚴嵩卻有自己的想法,“今天特意打聽了下。這事兒是陛下特旨禮部組織的。侍從室還給禮部下過催辦單。第一次,又是麵對明君,所以大概也不敢在其中摻雜太多,因而也才有老師的機會。”
“催辦單?”趙慎有些驚異。
“對。陛下處理朝政有自己的方式,會經常就某一項政務專門召見涉事官員,大明兩京一十三省,這樣的事兒多了,總歸是會忘記。為了使有些人不敢有這個僥幸心理,也為了辦好差事,侍從室會將陛下提過的政務一一記錄,若是超時的,就要下催辦單。催了還不辦的,陛下就要讓該員來解釋了。”
趙慎眼神中閃爍連連,“這個辦法好。效率高、也有實效。”
“就是陛下會很累。那麼多事,事事過問,頗為不易。”
趙慎‘嗯’了一聲,“來時就聽聞了,新君銳氣勃發,決心勵精圖治。江西到處都在翹首盼望。”
“會的。一定會。”
“這次聽說是個培訓,培訓什麼?”
“這個學生也不知,大概也隻有陛下知曉。不過老師這些年在南贛剿匪有成,是陛下偏愛的乾練之臣。所以應當隻有好事,沒有壞事。”
趙慎心說這個孩子長進得倒多,都能猜到他心中大約會在意些什麼。
“即便南贛巡撫真的被取消,老師也會調入京師。”嚴嵩狀若無意的喝了口茶。
趙慎卻是大驚,“取消南贛巡撫?”
“隻是有這個聲音。南贛盜匪不是不嚴重了麼?”
話說這麼說,但聽到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這些信息,如果不是有個熟人在宮裡當差,他就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
而嚴嵩還在考慮,
他自己呢,在侍從室做官,看起來是地位顯赫,但皇帝是一代明君,他對於身邊的人管束的非常嚴格。
已經走掉的豐熙、郭尚坤,現在還留著的靳貴、汪獻,這些人幾乎不怎麼參與朝堂,一個兩個人還可以解釋為個性,但都這樣,就說明是皇帝的要求,皇帝不喜歡身邊的人鑽營心思太多。
所以他以後也做不了什麼。這樣未免就有些力量弱小。
而趙慎確屬乾練,如果能夠留在京師那便極好……
他呀,可不想一個人。
“對了,老師和江西詹氏那些人……應當沒什麼牽扯吧?”
“詹氏?鄱陽湖詹氏?”趙慎搖了搖頭,“那是北贛,不接觸多少的。”
“那便極好。”
“怎麼了?”
“昨夜,詹秀山在北鎮撫司死掉了。此案涉及詹氏以及和詹氏有染的人,因學生是江西籍,其實還受些波折。”
“什麼罪?”
“還未來得及審。”
“未審便死了?”
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院落裡又進來一個小廝模樣的青年人,他把一份報紙遞給了趙慎。
趙慎接了過來,並對嚴嵩解釋說:“剛入京,聽說有這麼個新奇玩意兒,能說朝廷事。所以便去遣人買了過來。”
這沒什麼,嚴嵩也不覺得意外。
但是看了上麵的東西,他們兩位的臉色可就都變了。
“惟中,《明報》是何背景?涉及朝廷命官的要案,他們便可以這樣寫上去?!”
嚴嵩也仔細瞧了,今日這份報,明明白白寫了詹秀山等四名官員在北鎮撫司死於非命,另有文選司郎中方文一樣在家中被發現死了。
“我聽聞,當今聖上限製酷刑,可北鎮撫司卻出了命案,關鍵還是朝廷的官員,朝堂上也應當會有波瀾吧?”趙慎哪怕不熟悉京師,但基本的道理還是懂的。
如果今日官員們不怒、不鬨,一點兒反抗的聲音都沒有,那往後死在裡麵的文官隻會越來越多。
嚴嵩則覺得奇怪,“太快了……”
“什麼太快了?”
事情從發生,到登報實在太快了。就像是正好逮住了這件事一樣。
陛下,是要讓這件事弄得滿城皆知、人人議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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