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就看到兩邊的廊亭有一個一個人亮著明晃晃的鋼刀一路向前,似乎是要包圍他們,
王升衝著中間側身扶刀的人破口就罵,“毛語文,你要乾什麼?!”
火把上搖晃的火焰隨風而舞,發出些滋滋滋的燃燒聲。
毛語文轉過身來,平靜說道:“奉旨拿人。”
“胡說!聖旨何在?”
“抓你一個小小的四品知府,要什麼聖旨?江西的案子,本使已經上奏了朝廷。我早就說過,你們活不了。”
王升心頭一震,難道這麼多天,他們就是在等京裡的消息?
“你是說,陛下真的因為詹氏走私而掀大案?!”
“不是詹氏走私,是詹氏夥同官府走私。你們幾個誰也跑不掉。”毛語文示意左右兩邊,“拿下!”
話說到這個程度,王升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因為如果這就是皇帝的聖旨,他其實沒有反抗的基礎和道理。
倒是東廠番子動作熟練的很,三下五除二就將他雙手負在後麵綁好。
到這個時候,王升還是有些不相信,“海貿走私是宮裡在做,真的查下去,就是揭陛下的錯,毛語文,你這樣行事,是一定不會有好下場的。”
毛語文一跨上馬,“等本使把你們這些人都抓了,你們一起抱怨吧,畢竟除了抱怨,彆的什麼也不剩了。我倒是一直很奇怪,陛下能做的,你們就能做,這是從哪裡得來的歪道理?”
王升這些人和詹氏都有金錢利益往來。
所以抓他並不是胡亂的抓。
之後,他帶隊到南昌府城,江西巡撫袁狀、布政使孟域、按察使宗複這些人一個不落,另外還有各衙門裡的屬官,比如同知、通判等,基本也全都有問題。
開海,到了這個程度如果不辦一起大的走私案,是震不住人心的。
這其中,也有一個特彆,就是都指揮使賀豐偉沒有牽涉進來,倒不是他是多麼清廉的好官,而是他與詹氏的關係不好,
尤其與詹秀山早些年有矛盾,算是躲過一劫。
而消息傳到淮王府,那個長史落荒而逃,最後還是賀豐偉下令手下的人把人抓了回來。
這大幾十個的犯官全都綁了扔在一起,景象倒也壯觀。
毛語文不是頭一回見,但賀豐偉有點發怵。
“老臣冤枉!我要見陛下!我要見陛下!”
毛語文坐在屋裡頭,外邊兒還有人喊冤。
他走出去審視這幫人,“京裡來的旨意,淮王都被帶到京師去了。你們還有什麼冤枉?”
接著又走到江西巡撫袁狀的麵前,“你們拿了個假徐樹峰忽悠我,以為我不知道?都說我毛語文是牢頭兒出身,就是牢頭兒出身,才見多了你們這些臟手段!”
聽聞淮王都是這個下場,一眾大小官員像是失去了希望一般。原來還有些掩飾,這個時候已然瘋狂。
“昏君!昏君呐!”
毛語文問:“此人是誰?”
“淮王府的長史,譚正。”賀豐偉在邊上回答。
“喔,沒聽說過,殺了吧。”
老賀心裡一頓,他還沒見過這樣的。
毛語文卻笑了笑,“不用你動手,我來動手。”
這話倒不是開玩笑,他真的抽刀,原先那些他的下屬也真的把譚正從人群裡拉了出來,按倒在他的麵前。
“副使……真要如此嗎?”賀豐偉臉色白發的問。
“不見棺材不掉淚。這還是我這個牢頭兒從你們文人的口中學的。”毛語文的確不像作假的樣子,“瞅瞅這些人,明明就是和詹氏聯合貪汙銀兩,卻非要說自己冤枉。原先朝廷禁海,他們罔顧朝廷的命令,非要去走私,這也明明是犯法,卻還覺得陛下對他們不好。我跟你說,今天我不殺一個,他們還都以為朝廷二字,是泥捏的!”
“話又說回來,即便什麼都沒有,他一個小小的長史,芝麻綠豆大小,竟然就敢辱罵聖上,這難道殺不得?”
袁狀、宗複等人也開始心中震顫,都說這是個毛瘋子,還真是瘋得可怕!
譚正絕望已極,喊道:“皇上苛責兄弟過甚!海上的生意宮裡做得,王府便做不得?!如此刻薄寡恩,假以時日,還有誰願意聽朝廷號令?這是亂國亂政之舉!如此,不是昏君,又是什麼?!”
“可笑是這些年來,還總有人說這是明君降世!何為明君?孝宗敬皇帝克己複禮、寬以待人、愛民如子、聽聞納諫,這幾樣都做不到,還敢說自己是明君嗎?”
“廢話連篇!”
毛語文哢嚓一刀砍下去,血柱噴湧,灑得好些個人臉上都是燙而臟的血液,
而那顆人口則咕嚕咕嚕的滾,就滾到了王升的麵前。
賀豐偉撇過頭去,他實在看不下這一幕。
毛語文則淡定從下屬手中接過一塊白布,耐心的擦拭著他的愛刀,“你們要是老老實實認罪,還能得個全屍。至於想活著是不可能了,接下來本使還要前往浙江。此次詹氏勾結官府走私一案,遇宗親則辦宗親,遇士紳則辦士紳。自勳貴宗親以下,可以清君側,但不可以不開海。”
這些話實在嚇人。
皇帝這是要人頭滾滾了!
而且江西的人頭一落地,也把浙江一些士紳嚇得反應激烈,浙江稍有名氣的儒生、士子全都開始參與到這場轟轟烈烈的開海之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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