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楊一清在陝西也是,楊閣老采取的辦法是嚴厲打擊,所以陝西的私茶勢頭得到了遏製。
不過費宏在考慮另外一種方式。
“私茶的確難禁,所以在下就在想,可不可以由朝廷成為茶商。以茶換馬以後,再統一售與太仆寺。”
費宏想得倒是好。
但齊承隧不明白,“原先茶馬互市就是由朝廷主導,與成為茶商有何不同?其關鍵還是要重懲走私。”
“不一樣。以往朝廷主導茶馬貿易,以茶換馬之後就截止了,但馬最終還是要成為銀子,這樣朝廷才好向百姓交代。不知二位如何理解陛下思路,其實有許多事,陛下是要‘以利驅人’。茶葉換藏馬、藏馬換銀子,銀子再去購茶葉,關鍵是要將這個鏈條理順,”
王稟疑惑,“若是要將馬賣掉,何必需要太仆寺,子充先生自己就可以賣掉馬。”
“朝廷西北用兵,馬的數量不足,這個時候我作為四川巡撫如何能將馬賣向民間?”
“可私茶還是會泛濫。百姓換了馬,總可以自己於民間交易。”
費宏對答如流,應是提前思考過,“小商人走私,一來數量少,不足為慮,二來朝廷大規模交易,所能議得的價格必定比他更好。而若是大商人走私,朝廷可以懲治,與民無害,如此即可。”
這裡麵有個細微的差彆,即費宏想要借鑒近來越來越多的‘皇商’來成立茶商,加入這個競爭。用生意而非政令的手段來解決問題。
以往官府的行動都是行政思維,費宏看了這麼久皇帝的思路,隱約也能摸到點什麼。就像梅記在杭州,朝廷在行海貿,與此同時也允許民間這樣來做。
為什麼?
既然海貿賺錢,為什麼不全部由朝廷控製?
其中重要一條,就是官府要給百姓活路。
四川的百姓也要有活路。
這個活路,要從茶上麵來,茶能換得馬,馬能換得銀,如果官府成立茶商,再與太仆寺建立以馬換銀的渠道。
茶,不就是變成銀子了?
不過這種從行政到市場的轉變非常細微,而且與先前朝廷主導茶馬互市的模式並沒有特彆明顯的區彆。
要說有,就是以往朝廷的茶馬互市,以換得馬為最終目標,說穿了,就是因為缺馬所以才允許這樣互市。但這次費宏的想法,是以換得銀子為最終目標。
馬,在冷兵器是一種武器,所以以前是投入、為了戰爭的勝利。但銀子,其背後是一種生意。
在做生意的過程中,同時也彌補馬匹數量不足的問題。
這要理解確實不容易,
太仆寺卿王稟對此就有些疑慮,他今天是被找過來出錢的,萬一花了十萬兩銀子,來了五千匹馬,結果質量不過關,他如何交代?
朝廷現在對這些撥下來的銀子追查的緊,他本來可以是明君手中的乾臣,乾得好就是一代名臣,何苦為了一個費子充的麵子而冒險?
所以略微沉吟之後,他說:“子充兄,茶馬互市牽連甚廣,不知此事上奏了皇上沒有?”
“還沒來得及。”費宏也實話實說。
他其實是想做出點成績,與相關方協調好了,有了結果再奏報皇帝,這樣才容易得到皇帝的支持。
西北楊一清在這三五年內竄得極快,隱隱有正德第一臣的氣勢,東南有帝師王鏊,以天官之尊主導開海事宜。
一南一北,兩樣大事。
可西南卻毫無動靜。
今年大朝會之前,皇上在召見他的時候,對於四川這個天府之國每年隻有80~100萬石的稅糧有些疑慮,就是他自己也覺得四川這塊寶地應該有更好的表現。
此外,現在從上到下都想革除弊政,所以他也想有所作為。
“若是沒有上奏皇上……恕下官很難簡單答應。朝廷撥下的銀兩是要太仆寺蓄養更多的戰馬,下官卻買了一些藏馬回來,怕是不妥。”
費宏還想爭取,“用於運輸的馬,本就可以是藏馬。”
“但朝廷的銀子就會這樣流失掉。”
“朝廷的銀子從何處來?”費宏自己問,自己肯定的答,“海上。且以後會源源不斷的來,也會源源不斷進入馬征。除非大明不缺馬了。”
齊承遂蹙眉,“若真不缺馬,子充兄今日所言,豈不是如黃粱一夢?”
費宏心想,看來這幫人的心思也不在皇上身上,“不缺馬,咱們的茶葉就不換他們的馬!”
他們要茶葉,但咱們當然是缺什麼要什麼,實在覺得對方沒什麼可以提供的,派五萬軍隊來替我打仗!怎麼腦子這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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