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生民立命啊,什麼叫為生民立命?朝廷這麼多鹽稅落在了這幫人手裡,還要他視而不見,這事真做出來,那他的風骨何在?
啪!
顧佐將毛巾扔在臉盆中,“走,去會會他們!”
在顧佐來之前,揚州城三大鹽商已經和鄒澄商量過來。這次欽差前來,沒有帶錦衣衛,也沒有帶什麼查案的聖旨,什麼都沒有,僅僅就是兩個隨從一個婢女,應當沒什麼大事。
不過小心駛得萬年船,不管怎麼說,顧佐此人不是很好打交道,這個名聲在外,作不了假。
偏就偏皇帝重用此人,還真是頭疼。
所以他們也沒辦法,像這樣皇上跟前的紅人,隻能好吃好喝供著,不要去得罪他,儘量的糊弄過去,禮送其回京也就好了。
至於說把顧佐的命留在揚州,那是說笑話。
現如今的皇帝是什麼性格?
現在皇帝還沒怎麼注意揚州、鹽商呢,真要出那檔子事,估摸著這位爺要把京營的甲級衛給調來,弘治十七年時,也不是沒有類似的事件發生。
所以還是要講些規矩。
等到說可以進府了,鄒澄急忙帶著身後三人提著一腳一路小跑,其他人被他留在府外,人多嘴雜的實在不方便,但這些人放心不下一定要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進了大門,下了階梯,就見到正屋門前有人拱手而來,
“哎呀,鄒大使,竟然叫你們在門外站了那麼許久。顧某已經將身邊人訓斥了一頓,哪怕因為舟車勞頓,但叫各位在門外等候,也實在是過分。請見諒,請見諒。”
鄒澄想了很多種可能,卻沒想到人家這麼客氣,“上差哪裡話,我們這些人等等上差也是應該的。”
顧佐又對這著身後的三人拱手行禮,然後側身讓開,“來來來,裡麵請,裡麵請。”
“上差先請,上差先請。”
顧佐的個頭其實不高,但鄒澄也不是什麼大塊頭的人,他小腦袋小眼睛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這裡常年笑的原因,總之看起來是有些諂媚的。
一番客套,到屋裡落座之後。
鄒澄便開始說話,“上差,昨晚睡得可好?”
“好,煙花三月下揚州,顧某討得好差事,既然是好差事,睡自然是要睡好的。”
“若是有什麼未儘之處,還請上差明言,下官都可以安排。嘿嘿。”他最後還添了聲笑,並且給了三個鹽商眼神。
三人心領神會,馬上附上說:“上差趕路辛苦,初到揚州定是要好好歇歇,揚州城彆的沒有,好吃的、好看的、好玩的還是有些的。雖比不得京師繁華,但小的們也一定儘力,好叫上差不虛此行。”
“啊,對對對,不虛此行。”
顧佐抿嘴笑了笑,“好吃好看的先不急。顧某有差事在身,吃喝不能誤了正事,這是當今陛下最在意的一點、”
“此事我們也都考慮到了,上差放心。”鄒澄繼續嘿嘿笑著說:“陛下以複套位國策,所需軍需必定不是小數,下官作為兩淮都轉運鹽使怎會不體上意?再加上少司徒巡鹽,無論如何我們也會湊出一筆稅銀,叫少司徒回京交差!”
顧佐略有驚奇,“斷人錢財如殺人父母,在下做的也是戶部的差事。銀子這事兒乃是天下第一奇物,鄒大使和各位……真的就願意慷慨解囊?”
鄒澄正色,大有為國捐軀的覺悟,“臣為的是大明的官,自然是以效忠君父為先,否則如何當得起忠心二字?”
顧佐不可置否,“這三位呢,你們如何想?”
“喔,上差放心。鄒大使所言,我們並無意見。”
顧佐略作沉吟,
如果這樣的話,那他這趟差事……其實已經結束了。
但怎麼可能呢?
這次他是要來‘找事兒’的人。
所以也就當著他們的麵,顧佐從袖口裡拿出一樣東西,晶狀體、白色的。
“也是本官的婢女多事,來的路上就說去買鹽,結果買的卻是私鹽。”
私鹽這話一出,鄒澄和三位鹽商的心都一抖。
“顧某坐在京師看揚州,許多事實在是看不明白。比如說,鹽商的守支問題一日嚴重過一日,明明在鹽場支不到鹽,另一方麵私鹽卻又泛濫成災,鄒大使,你說讓本官好向陛下交差,就這個事,本官如何向陛下交差?”
顧佐的套路,他們真是不懂。剛來你說這些乾什麼?也因為這樣一時間空氣都有些阻滯。
“喔,也許是說得不對。其實本官此行的主要目的,還是要為各位解決問題。朝廷當然需要鹽稅,但陛下一代聖君,總是要解決好更關鍵的問題。守支便是其中之一。”
鄒澄和三大鹽商一時都難以回答,皇帝,這是什麼意思?
而顧佐則在想,朝廷的鹽稅,究竟流失掉了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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