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察院左都禦史張敷華更是過來勸諫,“臣聞帝王之致治,有覆天下之仁而以不費為施,有周天下之智而以不勞為用。治天下之道不可概舉,知人安民二者而已。如今年年演武,其施以費,惟願陛下禁沉湎而弗行,斥異端而弗尚,以綿宗社於隆長。”
朱厚照不喜歡聽這個人文縐縐的講話,所以也沒給好臉色,“演武乃是朕所擬定,沒有什麼異端之人,也不存在什麼異端之事。張總憲,治國是要靠仁、靠德、靠孝,但有的時候也要靠這短短的馬鞭。沒了它,也不行。”
與此同時,他也看出來韓文和閔珪似乎有些吃力,便說:“朕正值青春鼎盛,出來騎馬馳騁是可以的。幾位老臣還是先回去吧,總歸正式的演武也已經結束了。”
韓文和閔珪也不是很敢走,“微臣等還是要陪著陛下。”
“不必,令你們回去是聖旨,大司馬和楊介夫留下就可以了。”
不久之後,二十五衛指揮使並上一些士兵簇擁著皇帝到森林裡開始狩獵。
在此過程中,還有聖旨傳出,說:“太祖高皇帝驅除元孽,用夏變夷,乾坤辟而載正,日月滌而重朗。時大明天兵無人可擋,朕今日重騎射而憶先祖,並昭告大明後世之君,武備不可廢弛,騎射不可荒用!”
消息傳出來,
韓文和閔珪看了都一眼看穿皇帝的心思,皇帝對演武、狩獵有些興趣,為了避免反對聲音,就以這樣的名義下達聖旨。
這下好了,明年再有這樣的活動,那也是追憶先祖了。
“……好在,陛下確不是玩鬨的性子,如今兵備大有起色,京營邊軍皆軍威大震,也算一時煊赫了。”閔珪捋了捋胡須,老實說,除了這樣說他也沒有其他辦法。
韓文一樣如此。
兩個老人並不打算去和皇帝糾結過多,本來皇帝體恤老臣,讓他們回去休息也算是給他們麵子。
不過下人扶著韓文上馬車的時候,從韓府裡過來一人,他騎著馬,乃是送信而來。
因為是閔珪,韓文並不避著。
在馬車裡坐好之後便拆出來看,結果越看眉頭越深,而且最後都歎出一口氣。
閔珪驚異,“怎麼了?有什麼逆事?”
“逆事倒也談不上。你看看吧。”
韓文揉了揉腦門,依靠在後,一副心累的模樣。
閔珪和他的反應差不多,“貫道兄,這件事你無論如何要勸住禮卿!”
“要是聽老夫的話,就不是顧禮卿了。”韓文幽幽的說。
“但這件事乾係實在重大,如果引得聖上龍顏震怒,真將此事查下去,那禮卿往後也會成為眾矢之的!”
顧佐是韓文一手提拔,今年以前還一切都好,隻要是韓文說話,顧佐都聽得進去。但鳥兒長大了,總是要自己飛的。
“沒有用的。”
“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看著?”
他們兩人都不是很壞的官員,但為官之道絕不是善惡分明,有些事可以追究,有些事追究了反而會破壞大局。
謀事先謀身,這是他們堅信的道理,可現在顧佐不願意謀身,這樣下去其實也不利於他謀事。
“並非是我願意就這麼看著。朝瑛,你說陛下難道不知道禮卿的性子嗎?陛下為何要讓禮卿去巡鹽?”
啪。
閔珪一拍腦門,剛剛一著急竟然忽略了,“陛下要清理鹽法弊政!難怪,難怪要在這個時候忽然演武!”
就這麼一瞬間,他們兩位忽然恍然大悟!
這樣的話,就聯係上了!
“陛下不愧為我大明朝五代以來之明君,如此說來是心誌已堅,哪怕不惜使用親衛也要力推此事。那禮卿……咱們還不能夠亂勸。”
萬一把顧佐勸住了,這不是耽誤皇帝的大事麼?
“確實不能亂勸。陛下有意清理鹽法弊政,懲治貪官汙吏,這原也是好事。我們還是不要去壞事了。”
原來他們是擔心朝局因此不穩,可現在看來是皇帝授意。
那掌控大局之人就是皇帝,按照以往的經驗,其實沒什麼可擔心的。
一瞬間,韓文想通了所有,也做了一個大的決定,
“禮卿要上的這封奏疏……便由老夫來吧!”
因為他知道,他真的勸不動顧佐,如此,就隻能通過這種方式希望能讓顧佐成熟一回。
他已經老了,顧佐如此年輕、又深受皇帝信任,說不定哪一天他這個尚書就得退位讓賢,既然如此,他願意以這種方式結束。
等他退去之後,朝中也能有一個真正的自己人。他相信顧佐不會忘恩負義到那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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