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如進行市場化運營。生產、銷售都交由商人,隻將鹽場的所有權拿在手中。
雖然他不是迷信自由市場的人,但是市場化確實可以帶來效率的提高,這還是沒有疑慮的。
可這種變革需要一個契機,
這個契機就在兩淮都轉運鹽使司衙門。
這個衙門可不是個小衙門,除了鄒澄這個轉運使,下麵還有同知、副使各一人,以及數量不等的判官。
此外還有專門執掌文書往來的經曆司,類似於秘書室,內設經曆、知事等官職,林林總總加起來要有五十多人。
他們的品級皆不高,轉運使也就是從三品,其餘的也是五品、六品的多。
現在鄒澄在京師瘋了,
揚州城又抓起來幾個鹽商,仔細一審問,
整個轉運使衙門和倒賣私鹽的鹽商沒有一點關聯的寥寥無幾。
衙門裡基本上被一掃而空,趙慎要做事的時候,隻有一個年紀很大的經曆替他抄錄、整理些文書之類的,
年輕人中,倒是還留有六個,但都是微末小官,而且性格很怪癖,這些人似乎連巡鹽禦史這種大官都不知道要怎麼巴結,自然是混不進那個‘圈子’。
趙慎在堂上感歎,“運司衙門自轉運使而下共五十三人,最後與私鹽商沒有關聯的竟隻有七人,真是荒唐之至。這種事情報到朝廷上,朝廷臉麵何在?”
毛語文這個不擔心,他擔心捂著什麼事情叫皇帝給發現,那才是問題。
“趙鹽司,刑事所可沒有屈打成招,這四十六人,家家富裕,他們的案卷自己也都畫押認了。”
“副使誤會了,趙某不是那個意思。趙某是感歎,國事維艱,治國不易。”
屋子外傳來韓子仁的聲音,
“能有多不易?原先韓某任知縣的時候就說過,百姓,無非是給其一條活路。現在一邊是鹽商家資累萬,生活驕奢,一邊卻是灶戶艱難度日,難求一次飽腹。要說治國有效,便是這些岩上的銀子都給灶戶分一些,如此,四方安定。”
毛語文問道:“抄沒鹽商的銀子需要解運京師,韓副使敢用?”
“若是支援灶戶每日生活所需,這銀子便用得。”
韓子仁認識皇帝許多年了,對於這一點,他有自信。
“兩位不必急,奏疏趙某已經八百裡加急送到京師了。相信陛下會有決斷。所查獲的鹽商逐人逐日審理也可完成,無非就是時間長短。現在的問題是這運司衙門,這般報上去,怕是朝堂震動、陛下震怒。”
毛、韓二人對此都無所謂。
他們是錦衣衛,又不是文官集團。
貪腐到這個程度,又不關他們的事。
不過他們也理解,趙慎畢竟是巡鹽禦史,雖然從實際情況來說,這些人犯的事和他無關,但說到底巡鹽禦史就是負責監督這些官員,
現在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怎麼解釋?
不要覺得趙慎是在杞人憂天。
朝廷、官場從來都不是講道理的地方,如果朝廷真的覺得運司衙門弄成這樣很失臉麵、想找個背鍋的人的話,
會找誰?
所以說,官場之上一不小心就是萬丈深淵,並非說說而已。
但人與人的悲歡並不相通,韓子仁與毛語文在這一點上是統一的,“該是什麼模樣,就是什麼模樣。不是南鎮府司不配合趙鹽司,主要……南司就是為陛下收集消息,而這件事又處處引人注目。有一絲隱瞞,韓某這顆腦袋就要搬家了。而對於趙鹽司來說如實上報也不一定會怎樣,有些人胡攪蠻差,但陛下是個講理的人。”
毛語文其實都懶得做這樣的解釋。
抓人、審問、抄銀……刑事所現在忙的很。
趙慎也不是真的就是要撒謊,他是從另一個角度考慮,
大明朝到現在還沒有查出過這樣的案子,這是真正的一窩貪官,一旦報上去,百年之後的後人都會提及此事。
朝廷、官場,搞成了這副模樣,總歸不見得臉上有光吧?
而陛下又是自視甚高之君,所以他不是要撒謊,隻是在糾結自己是不是沒有維護住皇帝的麵子。
當然,看到皇帝兩位心腹都是這個態度,他心中的疑慮也有所消解。
“既然如此,那麼運司衙門的奏疏便照實來上。到時候他們的案卷全都附上。隻是如此一來,揚州真是要出大名了。”
那也沒辦法,朝廷要清查鹽政,肯定是這個結果。
等到下午時,運司衙門的三人連續接到兩封從京裡來的旨意。
一封是內閣給巡鹽禦史,其意是說鹽課案要仔細甄彆,儘最大可能減少冤假錯案。
一封是司禮監給兩位錦衣衛副使,結果意思卻似乎有些相反,司禮監強調了皇上的意思,宮裡的情況,所以要他們在揚州,一個不漏!
儘管如此,三人也都不驚奇,司禮監和內閣又開始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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