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一點,也有拙一點的好處。他也知道自己拙,所以沒其他心思,反正就是忠心二字。
“……楊閣老在西北懇荒田、練士卒、振軍威,一切都好,就是左副都禦使章懋這個老先生,把他氣得夠嗆。”
朱厚照繞著湖邊的石板路,在楊柳樹下晃悠悠的走著,
“是因為那一百萬兩麼?”
“陛下果然明見。就是銀子惹得禍。其實本來對楊閣老來說倒也簡單,反正有誰動這銀子心思的,他便統統推到章先生那邊,章先生有聖旨、又不怕得罪人,誰的麵子也不給。但章先生有時候也仔細過了頭,一些銀子楊閣老覺得當花,他覺得不當花,所以不免有所爭吵。後來楊閣老也沒辦法,反正他是要花,願意怎麼告狀是彆人的事。”
“銀子隻要花到位,朕便不心疼銀子。”朱厚照忍不住笑起來,他也動了個心思,“張永,朕給你賣個人情。”
“賣人情?”
“伱寫信去給楊閣老,就說……有你美言,朕同意再撥五十萬兩銀子,用於購買馬匹、火器等等。”
張永有些驚詫和猶豫,大約是不敢接這個恩,“這明明是陛下賜得恩典,怎麼反而給了奴婢?”
但朱厚照做事有自己的理由。
“不瞞你說,朕近來發了一筆橫財。這些橫財當然要花在百姓的身上,但除了民生,大明的軍隊也不能一個子兒都不花。反正人人都說宦官亂政,這個罵名,你替朕背了。”
張永從固原府回來,說了什麼然後要了筆銀子,這不是挺順的麼?
這麼說起來,張永反而心裡舒坦了些,“奴婢明白了。背罵名不算什麼,陛下怎麼說奴婢就怎麼做。”
朱厚照看他還傻樂,忍不住笑著講,“你啊,缺心眼。”
“陛下教訓的是。那奴婢回頭就去給楊閣老去信。”
朱厚照向他招招手,要他跟得緊些,
“張永,這次召你回來,還是要你掌禦馬監。禦馬監掌騰驤左、右衛及武驤左、右衛,這四衛是隨駕護衛,朕的身家性命都在這些人手上,朕將之交予你,你應當明白朕的意思。”
張永退後兩步,雙膝跪下。
“陛下,張永不會說又巧又漂亮的話,張永隻知道這條命是陛下的,終此一生,絕不反悔!!”
河邊微風涼爽,
朱厚照嘴角彎了彎,“除此以外,朕會下旨在除錦衣衛和騰驤四衛的二十一衛中再做挑選,組建一個銳卒之衛,賜名神武。神武衛負責守衛紫禁城,若朕出征則護朕左右。這件事也由你來辦。這事不容易,其關鍵倒不是每個人的能力,而是忠心。”
“奴婢明白!奴婢必定挑選出一支威風赫赫的神武衛!”
不管是內臣還是上直親衛,都不屬於文官序列,基本上朱厚照可以按照自己的意誌改造。
上述的內容對於司禮監來說都不是問題,
因為禦馬監本就有統管禁軍的職責。
對於張永來說,皇帝安排的任務也並非什麼難題。
真正關鍵的是接下來的話,
“這次朕召你回宮,最為主要的還是宮裡先前發生的事。死殺了這麼多人,內裡是不是還有人心懷不軌,朕實在不知。宮外的大臣有錦衣衛內衛所和秘密情報科,可宮內有什麼呢?”
朱厚照這個動作也是受嘉靖年間壬寅宮變影響,
也就是一些個宮女聯合起來,要把嘉靖皇帝殺掉。
這是什麼概念?做這件事的人,本身就是抱著必死的心去的,因為即便成功了也是死。
朱厚照到目前的一些做法,其中有一個突出點就是事情來了,不能夠講情。
這不是他非要這樣,而是要做成事情,執行這個層麵必須堅決。否則就是手榴彈炸跳蚤,看著熱熱鬨鬨,但不解決問題,每次都是虎頭蛇尾還搞什麼?
可這樣一來也會有問題,就是他個人的人身安全。
尤其上次宮裡一下死了這麼多人。
等下一次再有人犯了錯的時候,誰能保證不會有人生出同歸於儘的念頭?
所以張永回來就是一定的了。
一、製約一下劉瑾,免得宮裡除了他劉公公的聲音,其他都沒人敢說話,二、自個兒小命也要緊,雖說概率很小,但這種事隻有0和1,萬一發生一次,那後半輩子夜裡都得做噩夢。
這兩點理由合在一起,什麼監軍不監軍的,自然就是次要了。
張永聽得清楚明白,“陛下是要臣在禦馬監,設立宮裡的情報所。”
“可以稱呼為內情監。內情監本身的設立也是保密,隻有禦馬監掌印太監和皇帝知曉。內情監先期定為二十四人,每個人直接向你負責,且相互之間互不認識。這是一條鐵律,觸碰者即逐出皇宮。”
張永原來也在想,會是什麼事情……沒想到確實是件大事。
對於皇帝來說,他要決定的就是這種極為關鍵的事,
至於京裡有些聒噪的生員或者言官,
那些人劉瑾會去收拾他們。
劉公公現在意氣風發,韓文不賣他麵子,說主審是自己。劉瑾也可以不賣他麵子,他畢竟還是監審,什麼叫監審?監審就是你們不老實的都可以上報皇上!
作為司禮監,他手上還有東廠!
不是胡亂議政麼?
“查!!”
劉瑾被韓文駁斥本就心情不好,一回來還聽說有這種事,那哪兒能行!
“就查那些個多嘴的!咱家就不信,朝中會有那麼多的章德懋章懋字)!”
===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ge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