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走出乾清宮,望著遠遠的兩個老人的背影,忽然想到另外一件事。
其實顧禮卿此番受寵,難道內閣就不會有意見?嘴上不說而已。
不說其實也是被馴服了,而既然人家服了,一般來說,朱厚照是不會把事情做得太絕,否則誰還跟伱玩得下去。
“叫……謝丕來。”
他本想說嚴嵩,但後來想想謝丕好些。
劉瑾聽了吩咐立馬去了。
謝丕才二十五歲,胡須剛出,年輕之氣未消,隻不過侍從室辛苦,他比之最初有些交瘁之狀。
“微臣謝丕,參見陛下。”
“年初大朝會時,朝廷撥了三十萬兩銀子到山東用作修河的工款。你代朕到山東去看一下。”
這事來的突然,謝丕隻能應下,“微臣遵旨。不知何時出發?”
“稍等兩日,朕會令戶部、工部各出一人,隨你一同前往。這次去,要看銀子具體花在什麼地方、修了什麼、有什麼效果,也包括遇到了什麼困難,有哪些細節是在之前沒有考慮而到了後期又難以更改的,總之看一個全貌,說出三十萬兩銀子的實際成效。這樣明年朝廷才好做決策,這銀子是不是繼續給,是多給還是少給。”
這樣說來,實際是個大事了,畢竟牽扯到幾十萬兩銀子。
謝丕一下子覺得肩頭責任重大。
“微臣必當竭儘心力、不負陛下厚恩。”
這是尋常的應答之語,也沒什麼。
朱厚照回頭又說:“你是謝閣老的次子,去了山東以後,也替朕慰勞一下希賢公。”
“陛下……”
皇帝擺擺手,“下去吧,遵旨辦事就好。”
謝丕略有動容,叩頭而退,“是。”
其實劉健哪有什麼慰勞不慰勞的,首揆都乾得了,巡撫還能給更辛苦?
雖然說慰勞一下也的確可以讓老人家心裡舒坦一些。但實際上這件事主要是做給他們三個人看的。
包括李東陽和謝遷。
就是讓他們看到皇帝的心意和態度。
新皇帝、舊閣老,如何相處本就是一樁難事,而朱厚照在其中走出了彆樣的路。
有些事,不是不給他們麵子,而是沒法給。
相互之間如果能有一定程度的包容,其實皇帝與這個內閣就可以相處得更好。
這一點也比較重要——還是那句話,現在才正德元年,內閣的人要換,總歸是再等等。
當然,派謝丕去為明年的議題做準備這也不是假的。
一箭雙雕之計罷了。
對現在的他來說,做起來也不是難事。
……
又過幾日,轉眼九月初也就到了。
雖然朝堂不平衡,但正德皇帝大權在握,真要有人要挑動局勢,那也不是說說就能做到的。
而看似尋常的日子裡,宮裡又傳出一道旨意。
皇帝派了人去給已故的威寧侯王越悼念,因為他的忌日到了。
明製,一些勳臣死後會追加一級,比如王越在世時是威寧伯,死後追封為威寧侯。不過這更多是一種榮譽,後世子孫世襲則隻能世襲威寧伯。
當時王越去世,也是照此例辦理,而世襲他威寧伯爵位的則是他的三子王昊,因為那時他長子、次子皆已亡故。
也是因為王越的緣由,他孫輩之中如王煜、王煉都蔭補為國子監生,隻不過這是幾年前的事了,王越的子孫似乎能耐都不顯,讀書讀不出來,後來就靠著家裡的關係補了個錦衣衛百戶,總歸這幾年錦衣衛人手也一直擴充。
當然是不複當年王越在時的那種威勢,不過威寧伯府在京師裡也是落了腳。
就是像這樣宮裡來人的次數還真是少……
然而令朱厚照想不到的是,司禮監帶給他的消息是說這一任威寧伯王昊也病重了。
老將軍七十還為國出征,關鍵還打贏了,後人不能不照顧。
“其孫輩之中,可有可堪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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