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噙著淚,倒也是叫人覺得可憐。
而事情越發大了以後,懂事的人還是知道輕重,特彆是長寧伯府和威寧伯府裡頭的主事人,不夜城是什麼東西,他們能不曉得?
驚慌之下,他們馬上就給刑部主事陳有光和錦衣衛百戶衛學政送去禮物,要他們儘快裁定,就不允許那兩個混蛋去什麼中央街。
有伯爺親自來說,還送禮物,他們倆還有什麼話說?
真的就這麼判了。
但問題是,家風敗壞的地方,真要能管住家裡人,那一開始就不會出這麼個人。
過去一個月,到十二月時,威寧伯府的王煥又去了。
一個去了,另外一個自然不慣著他。都是伯爵府,你能去,我不能去?
這樣一來,徹底壞事了,
治安所沒判還好,大家都覺得你還有個‘秘密武器’,等到你判了,還是這麼回事,那所有商戶、百姓都知道,你不中用!
這樣連續折騰之下,
什麼治安保證、什麼人間樂土,全是騙人的,老百姓對官府的信任本就脆弱,現在更是蕩然無存!
而後果雖不會馬上顯現,但越來越多的人會去試探那個紅線是真的,不夜城也在慢慢悠悠之中,逐步亂了起來……
所謂的不夜城,除了沒宵禁,其他就沒新鮮事兒!
反正這不是大事,沒有命案、銀兩不多,坐在宮裡的皇帝是不知道的。
其實朱厚照正在欣賞顧佐獻上的《不夜城》,這幅畫定格了皇帝大婚當夜一個熱鬨的瞬間。
所以他就著炭火,賞著雪景,安心的接受了自己的作品與成就感。
他身邊也就顧佐一個人,正德二年將近,有些事得開始布局。
“畫雖好,但一切也隻是剛起步。朕記得,年初定了一個開源節流的朝會議題,現在來看,節流執行的一般,開源倒是頗有成效。
不夜城呢,是個細水長流的事,兩三年也不會大出風頭,收回來的銀子還是留在少府,你若是覺得有信心,就到應天府也去做一個不夜城。不過這倒不急,眼下是兩筆銀子的事。
首先,兩淮的銀子從兩淮來,還是往兩淮去,修路的工程隊既然定好,春節一過,路麵解凍便讓他們馬上入場。這是正德二年的一樁大事。
問題就是第二筆。從浙江的奏報來看,今年的歲入會忽然多出海貿這一塊,再加上原本朝廷的積銀,朝廷中有些聲音,認為朕從民間搜刮銀兩太多。換句話說,朝廷有力量了。”
顧佐聽了半天,沒想到皇帝在最後那個地方落筆。
“陛下的意思是……要使用這份力量?”
火光在朱厚照的眼神裡一閃一閃,他也沒什麼表情。
但這份沉靜之下是洶湧。
迄今為止,他做的大事,一個是在邊境打了兩場仗,一個是改變了海禁之策,再一個就是晃了一下鹽法。
其他的一些小事如書院、醫館、藏書園,以及在體製之下所加的丙寅科科舉、各種情況下的官員調任等。
然而以上所有都沒有觸及真正的核心問題。
大明王朝有三個基本問題,這三個不解決,肯定有一個皇帝要在一百年後死於非命,不是在煤山死,也是在另外一個地方死。
這是三個核心問題便是衛所屯田、官紳優免、宗藩供養。
這裡麵的事,隨便解決一個,即便隻從感性上也會覺得國家的負擔減少、活力增強。
但是又的確是很難。
而且比動幾個鹽商所帶來的影響更加劇烈,說到底,鹽商再有錢,但他們不是統治基礎本身,商人能鬨出什麼大動靜?
但上麵的這三個問題,裡麵的‘既得利益者’其實就是統治階級本身。
“唉。”
朱厚照再英明神武,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他不是怕,而是擔心時機是否成熟,再有現在也才正德元年而已……
“陛下因何而歎氣?”
“沒什麼。”
大約也是這個時候,侍從室靳貴忽然走進來,他躬身叩頭,雙手舉著,隻說一句:“請陛下禦覽。”
劉瑾聽聞,已經動身去將之拿了過來。
說起來也就是一個小小的紙條,而且朱厚照看得有些不解,因為上麵就一句話而已:中央街玉娥豆腐有冤。
“禮卿。”
“臣在。”
“中央街豆腐店的事,你知道嗎?”
顧佐茫然的抬頭,“陛下……是指什麼?”
朱厚照皺眉,偏頭吩咐,“去將毛語文叫來。”
“是。”
劉瑾默然應下,他其實看不到紙條上寫的內容,不過依照皇帝的表情,他估計此事不簡單。
唉,也不知誰大過年不讓人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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