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漕運總督、鳳陽巡撫,怎麼會為了一個小小的山陽知縣出頭,人家肯定是看準了風向,開始站隊了。
之所以站隊也很明顯,京裡起了疑心。
隻可惜,這個隊他是站不過去了。
……
……
謝光燮和劉春一聽閣老要來,也頓時覺得大壞。
“莫不是我們上去的奏疏有問題?!”
劉春仔細地想了一下寫的內容,他們是來查克扣工錢一案,回複的也全是與此相關的內容,就是經詢百姓,確有此事,但少府的賬本是齊的,他們是付錢的,也就是說問題出在工程隊身上。
按照一般的案件處理,
如果宮裡沒有特彆的聲音,那麼他們會就此結案。
把工程隊的人抓一抓,把他們的家財抄一抄,然後發一點給百姓,多餘的再分掉。
這樣大家都相安無事。
至於說張璁那倉廒儲糧的事,那是田若富闖的禍,自己拉的屎,自己擦屁股。
反正百姓領到錢了,他們的任務就完成了。
但現在朝廷的反應是閣老直接下來了,這特麼就不妙了。
這至少直接說明,皇帝對此是相當不滿的,否則不會這麼快速的、激烈的反應,
不滿於何處呢?
“案子查的輕了。”劉春說。
陳鼎也覺得是,“一個知縣不顧性命要告少府,必定不是空穴來鳳,若僅是幾個工程隊的問題,哪怕九品知縣,也能從他們的鐵齒鋼牙中給百姓敲出錢來,必然還是有官府的身影。”
謝光燮連連點頭,“不錯!少府的帳還是要查!那個淮安府的知府也有問題,他不早不晚,一定要在這個時候將張璁下獄,為什麼?這案子疑點重重,草率結案的確不妥。好在,我們上的奏疏也不是結案了,隻是目前的情形如此,接下來咱們便更仔細的查探一番。”
“探清原委這本就是我們此行的職責。”劉春也加上一句。
簡單的說,
現在這個節骨眼,他們要開始‘丟人下船’了,風已高、浪已急,此時便什麼也顧不得了。
“謝副憲、劉侍郎,下官以為應當立即將山陽知縣張璁放出來,他再不知輕重,也不會隨意上那封克扣工錢疏,既然上了,必然是有所依仗,不然這與自殺何異?因而下官覺得此案若要查探清楚,還是要借助其力。”
兩個上司都點頭。
“來人!去知府衙門!”
堂堂欽差,去撈個人還是容易的。
隻不過當他們火急火燎的趕到知府衙門的時候,連總漕的背影都沒看著。
到裡邊兒逮個人一問才明白,有人先他們一步將張璁帶走了。
這個陳泰,也的確有點本事,至少人家反應比他們快。
但作為刑部侍郎、都察院右副都禦史,他們還是能夠進漕運總督的大門的。
於是又改道去數裡之外的漕運總督府。
而這個時候,
張璁已經被解了鐐銬,並且換了衣裳,隨後被人引至陳泰的麵前。
陳泰就坐在長廊儘頭的亭子中。
張璁有幸遠遠的見過幾次,所以還是認得出的,於是立馬下跪,“罪官張璁,拜見總漕。”
“起來吧。”陳泰臉寬而肥,那個肉一噗一噗的,嗓音中故意漏出幾分親切,“你字秉用,元年丙寅科進士,到任山陽也有三年了吧?”
“回總漕,三年半了。”
“可知我為何救你?”
“不知。”
“天下諍臣不多,你敢上那封疏,本官便知道你非尋常之輩,本官除了是總漕,還兼巡撫鳳陽,代天子牧,除了衛民、還有薦官,你沒到死的時候。”
張璁初入官場,隻覺得眼前的漕運總督一身正氣,而且人家還對他有救命之恩,心中自然是難掩激動,“罪臣張璁,謝總漕救命、提點之恩!總漕之恩,如父母再造,下官此生必定報答!”
“哈哈哈。本官還指望你一個知縣報答?”陳泰捋著胡子哈哈大笑起來,並扶著他的手讓他起身,“秉用,你沒罪,也不用自稱罪官,你隻需記得,少府官員克扣工錢一案,你照實的查、照實的報,不管涉及到多大的官都沒關係,大不了,本官也向陛下稟報!”
張璁一聽這是給自己站台,於是更為激動,“下官遵令!”
陳泰心情舒坦了些,內閣閣老下來,此事必定已經引起皇帝注意。皇帝的那個性格,他是了解的,這個時候與其處心積慮對抗,不如大大方方造好自己的形象。
至於說他來向陛下稟報?
哪裡需要啊,不管張璁惹出再大的事,那也還有閣老王鏊呢,他會向皇帝稟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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