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田,都分出去吧。”薑漢強調了一下,“分給無田的士卒。偷偷的。”
“為何偷偷的?”
“不偷偷的,都這麼做,豈不是相當於沒做?到時候京裡來人,一個都查不出來,整個寧夏鎮不存在問題,這可能麼?所以咱們暗自把田分了,讓欽差去查何錦義。
想辦法再給點好處給他。這樣咱們可以保命,他也好交差,寧夏的清田有了起色,朝廷也就滿意了。”
“那分出去的田?”
“這個時候,還想著田?剛剛不是還覺得有性命之危嗎?”薑漢無奈的搖頭,可不要這麼貪心啊,“京裡來一個禦史也好,來一個閣老也罷,隻要我們不占田,這把火就燒不到咱們的頭上,至於你說的田,來日方長嘛。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現在就把腦袋搭進去,你要田何用?”
另外一方麵,寧夏衛指揮使何錦義也開始聽到些風聲。
朝廷要清田,這可怎麼得了。
實際上,總兵官薑漢、副總兵楊英都是半路調到寧夏的,遠沒有他在這裡的時間長。
論占田的規模,他有兩千五百頃,也就是二十五萬畝地!
麵對這種清查辦法,他的策略也不複雜,
撚碎手中的信紙,他便對身邊的下人說:“去各家傳個令,就說今晚老爺我有請。”
“是!”
他說的各家可不是自己手底下的千戶、百戶,而是所有和他有親戚關係的人。
這些田全都分散開,放在幾十個人的名下,如此每家分得幾千畝,西北的地貧瘠,這樣的家產在江南那都算不得什麼了,總不至於還要人性命。
另外,他已經派人沿途查看,隻要欽差一進入寧夏,他便曲意逢迎,暗中送禮,有錢能使鬼推磨,一個年輕的禦史就想把這麼大的事情辦成,鬨呢。
何錦義的計策還不僅如此,
他與手下的周昂商議,“朝廷要清理軍屯,那麼自指揮使而下,所有千戶、百戶、總旗之田都要一點點清退,自古以來,做此事者沒有不掉腦袋的。你這邊去傳話,不止寧夏衛,還有中衛、前衛等等各個衛所的將校官員都落不得好處。朝廷這是要將手伸到我們口袋裡了。到時候叫欽差看看眾怒。”
“是。其實指揮使還忘了一人。要說寧夏真正占了草場、軍屯田地的,那才是首屈一指。”
何錦義目色一閃,“你是說安化王?!”
“不錯。”
這……
“不妥。”他說道:“邊軍與藩王勾連不清,此事極易誤會。再者,安化王他有何實力能幫我們抵擋朝廷旨意?聖旨一下,除了接旨,他也彆無他法。扯這一麵大旗,看似聲勢壯大了些,其實隻有壞處,沒有好處。”
千戶周昂略有失望,“沒有安化王這麵旗,難道要憑千戶、百戶?”
“你先去,我再考慮考慮。”
“何指揮……?”
“先去!”何錦義放大了音量。
其實他與安化王的關係不錯,或者說安化王本身就與寧夏鎮的大部分官員關係不錯,但這件事,確實不適合牽扯進他。
朝廷正來人查你呢,你還露馬腳,還有沒有腦子?
……
千戶周昂離開了何府的大門,沒走幾步就有人跟上他。
“怎麼樣?”
“禦史是真的,事情也是真的。但是何指揮使不同意,覺得不好,邊軍與藩王、這犯忌諱。”
“犯忌諱,總比犯命要好。朝廷以他為典型,旁人都有活路,唯獨他沒有活路。”
周昂點點頭,“知道了,我回頭再試試。”
說完兩人分開。
而分開的這個人,並未回王府。而是穿過幾個巷子,去了另外一個地方,在門口先輕敲兩下,再重敲三下。一句話沒講,門刷一下便開了。
隨後他迅速閃身入內。
“屬下楊述,參見駱千戶。”
另外一道聲音響起,“你做得不錯,寧夏衛何錦義侵占軍屯,這事兒緹帥上奏了皇上。皇上對此分外看重。錦衣衛又立一功。得緹帥令,我來此暗中查探此事,而到此處的第一樁事,便是賞了你。自正德二年你入王府,也算是出生入死了……”
沒錯,此人正是錦衣衛內衛所千戶駱承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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