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往日都在朕的耳邊說什麼聖君、仁君,這些稱號朕當然不會不喜歡。但在這些名號之外,朕最為在意的一是國強、二是民富,為了這一點,朕才走到今日。卻不想……卻不想現在宗藩之內,竟有郡王謀反……難到是朕做錯了嗎?”
閣老,畢竟不是一般人。
楊一清看到明晃晃的安王造反幾個字,雖然眼睛陡然睜大,但在禦前,他並沒有失禮之舉,一直等後麵三位同僚全部看完。
“陛下沒有做錯。”楊閣老屁股離凳,彎腰回話,“便是同父同母所生,也有賢與不肖之彆。謀反逆王雖是太祖血胤,但行謀逆事,乃是上天所不容。陛下又何必自苛?”
王炳心裡也一樣震撼,他說道:“楊閣老所言不錯。陛下禦極以來,萬象更始,欣欣向榮,天下已現中興之象。偶有反王,也是這些不肖子孫自己背棄祖宗天下。臣以為當此之時,朝廷應調派大軍,雷霆平叛,以震宵小!”
“以震宵小?”朱厚照轉過頭來,“王閣老說的宵小是指天下其他的藩王嗎?”
四位閣老聽皇帝這個話,心頭猛跳。
該不會是因為安化王謀反一事,導致陛下對天下藩王都心生疑慮吧?
這種事情,即便是作為閣老的王炳也不敢承擔,他馬上解釋說:“臣是指不忠君父之人。陛下一貫重視親親之道,宗室之中絕不會再有第二個安逆,總是體諒陛下的藩王更多。”
“好。朕不與你去糾結這些。”朱厚照蜻蜓點水而過,算是先給他們一個暗示,“便說這清理草場、軍屯之事,應不應該繼續。這個,朝廷要拿個主意的。否則陝西的官員怕是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王鏊說道:“陛下,是不是應該先平叛?”
“這得問楊閣老。陝西巡撫王廷相是楊閣老的人。”
楊一清不慌不忙,說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下沒有楊閣老的人,都是陛下的人。”
朱厚照笑了笑,“那楊閣老以為,平叛是否能行?”
“寧夏鎮北接朔方,西臨固原、甘肅,憑一個反王,難有作為。隻是,臣尚不知清理軍屯、草場引起了多大非議。”
“誰在非議?”朱厚照追問。
“自然是那些侵占軍屯的人。”
“非議什麼?”朱厚照仍然不饒。
但這個問題就沒辦法說了。
呼得一聲,秋風又吹拂而過。
為什麼沒法回答,因為非議的內容,就是清理軍屯,而清理軍屯……是聖旨。
朱厚照下了幾分狠勁,“朕下的聖旨,若是合了他們心意,他們便遵守,不合他們心意他們便不遵守?那這天下是誰說了算?!仔細想來,倒是那些人更像是個皇帝!”
咚咚咚四聲。
四位閣老都跪了下來。
這件事從這個角度理解,問題就大了。
“陛下息怒,臣以為寧夏鎮必定不會如此大膽!陛下的聖旨也無人敢違抗!隻是安逆蠱惑人心,誆騙百姓,因而才有此事。”
朱厚照乾脆的說:“朕管不得那麼多彎彎繞繞。寧夏反叛,關鍵不在於朕怎麼看,而在於天下怎麼看。朕是彆無選擇的,隻能告訴世人何為聖旨。楊閣老,”
“老臣在。”
“你給王廷相帶個話。就說聖旨已下,萬沒有更改的道理,要他配合張璁,儘快辦妥清理軍屯一事。若是誰真的不滿,那便讓他學安逆事舉兵造反!”
王鏊有一絲的憂慮,他默默說道:“陛下,臣隻怕剛過易折啊。”
“先生這句話應該對那些反賊說,朕的聖旨都無用了,這是他們剛過易折。是他們要把朕架在火上烤,若是朝廷此事退卻,以後不僅清理軍屯之事,其他稍有難度的事都做不成。聖旨,不可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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