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是從王芷的口中得知這個己巳六子書。
而王芷則是被邀請到天上人間這處禦園之中的。
隔段時間,皇帝能聽聽京裡發生的大事,其實也是一種消遣。
王芷雖是女子,也有才情,平日裡練得一手好字,對於這種文會也是比較歡迎的。
“非是陛下小瞧,與天子相比,他們六人合在一起也不及陛下萬一。”
“那不一樣。”朱厚照背著手,悠哉悠哉的在花園裡走,“術業有專攻,朕可寫不出《秋望》這樣的詩詞。”
“陛下也知李夢陽詩詞?”
“聞道朔方多勇略,隻今誰是郭汾陽。他這首戰場詩寫的還是可以的。”
弘治年間,因為韃靼入寇,李夢陽奉旨出使前線,路途之中作此詩。所謂郭汾陽,指的是唐代名將郭子儀,他曾任朔方節度使,以功封汾陽郡王。
所以這句詩便是在呼喚大明的郭子儀。
朱厚照再孤陋寡聞,也還是讀過的。
王芷眼中閃爍著色彩,“聽聞這次,乃是因陛下怒斥劉瑾而起。李夢陽一入京,便振奮於陛下決然拒內侍誘引,由此有那一句:天下有如此有德之君,竟還有寧夏安王反叛之事,誠然為千古笑話。”
朱厚照臉皮也是厚的,一點兒都不紅,“文人說話就是喜歡誇張。放在千百年間來看,安王反叛不過小事一樁,哪裡當得起千古笑話。”
王芷則用了幾分認真,“當世之人是為陛下鳴不平。芷兒到是覺得,正德之年有君主如此,可文壇之上若無大才可配,那便是讀書人丟臉了。”
朱厚照哈哈大笑,“罷了,罷了。叫他們說去吧,看看最後能有什麼千古文章流傳後世。”
“定然是有的。等到官軍押著安逆進京,陛下正可用此文章以對天下萬民。”
這某種程度上涉及到政治了。
具體的說就是輿論。
朱厚照淺淺笑了一下,這樁事來得倒也是湊巧。
兩千年封建王朝,從來都是讀書人寫的曆史,老百姓占不得幾句話的。李夢陽這個文壇領袖若真有心攛掇起這樣的事情,其實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目的就是為了宗藩之事。
宗藩之事之所以皇帝難以處理,就是因為它是國事,但也是家事,家國不分,祖製難違,弄得曆代帝王都隻能‘隔靴搔癢’,稍有手段的嘉靖皇帝偏偏自己就是藩王出身,所以也下不得死手。
說到底,龍子龍孫就是不一樣的,這本身也是朱厚照作為皇帝合法性的一部分。挑出這些人來隨意打殺,顯得皇帝殘忍嗜親,六親不認。
彆的不說,帶有血緣關係的人,你都可以下手如此之重,那麼其他那些為你賣命的人也害怕,他們生怕哪一天觸怒了皇帝而殞命。
但朱厚照也知道,曆代文人對於宗藩的危害也是認識很深的,終明一代不知道多少人指出過天下稅賦,宗藩占據一半的危害。
“芷兒今日說的事,的確有幾分意思。”
皇帝心中有了心思,也漸漸想出手段的雛形,其實……倒不如,也來個正德版的大禮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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