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
“朕記得,弘治五年時,孝廟詔曰:太廟配享諸功臣,其贈王者,皆佐皇祖平定天下,有大功。而子孫或不沾寸祿,淪於氓隸。朕不忍,所司可求其世嫡,量授一官,奉先祀。等推薦來了人,朕可仿先帝而詔,如此,名正言順,此事可成。”
“陛下心智無雙,芷兒誠心拜服。”
朱厚照有幾分自得,像是形成了某種成就感,心裡也開心起來。
方寸棋盤之間,兩人捏著黑白子對弈起來。
……
……
十二月是冰天雪地的時節,越往北越是冷。這種季節,原本應是過節的好時候,日子過得好的軍中將校都是打二兩酒,切幾斤帶肥的肉,躲著呼嘯的風雪過日子,儘量連門都不要出。
不過今年卻不行。
朝廷來了聖旨,要算總賬,以往侵占的軍中田地得趕緊報上去,報完了就是交出去。
這可不是小事。
大到指揮使、千戶,小到百戶總旗,上上下下的人沒一個是靠那麼點軍餉過活的,現在朝廷要對這一塊下手,這怎麼得了?
薊州鎮是京師的東大門,過了薊州就是華北平原北部,如果薊州被突破,那麼京師以東就是無險可守。因而在洪武年間,這個區域就很為朱元璋所看重,隻不過當時設立的是大寧都司。
薊州鎮的兵馬規模在九邊之中也是比較大的,隻有大同、宣府可以與其相提並論。曆史上比較有名的薊州總兵,就是後來的民族英雄戚繼光。
與寧夏最初的七個衛不同,薊州鎮有大小衛所二十來個,各種防禦城堡兩百多座,兵員規模達到八萬多人,當然了,這是在冊的,實際上宣德以後的軍屯敗壞之事人人皆知,跑掉的人數是不少的。
後世人考察過某個時期,兵員人數大約在5萬出頭,用現代術語表示,這個軍事重鎮,兵員滿編率不到70,這還打個鳥仗。
不過這裡的將官們並不這樣認為,說到底聚攏一些財富以後手底下還是有人。
“……幾日前,幾個指揮使輪番找過楊總兵,朝廷清屯是可以,但是不能這樣清,弟兄們冒著風雪在這裡守韃子,到最後一個大子兒撈不著,道理不是這樣講啊。但是沒用。楊總兵在陛下還是太子的時候就跟著了,正德二年的時候,軍中都說陛下想著辦法的要給楊總兵封爵,最後愣是功勞不夠。”
“真不知是哪個狗官想出來的餿主意。幫著皇上把撈錢的手伸到邊鎮,就看著吧,這麼整非出事不可。”
說到出事,這個大漢叫長官給踹了一腳。
“要說這話彆在俺們左屯衛中說,去其他處說去!”
大漢委屈,“本來也不是我先說的。”
他另外一邊的人講,“趙千戶,外麵確有這個說法,現在總兵府加派了人手各地在丈量,量到了誰家的地,沒人說話就領走,有人說話就問要不要交,這種搞法,怨氣很大呀!”
“怨氣大又能怎麼樣?!”
楊尚義雖然不是戚繼光那個等級的神將,但他也不是膿包,到任薊州以後早就開始訓練士卒了,他是皇帝跟前兒紅人,跟著他混沒壞處,身邊也有一幫人拱衛著,這些可以稱為‘嫡係’的部隊這些日子明顯認真了不少。
“有寧夏的事在前,你們以為上麵都是傻子?都睜大了眼睛瞧呢,這個時候強出頭?嫌死的不夠快吧?!”
風雪很大,
楊尚義的心思也很重。
總兵府來來往往的人並未因風雪而減少。
下麵的人想得很對,這段時間最緊張的不是他們,而是總兵府,聖旨不能違抗,但壞事兒也不能出,不容易啊。
作為總兵的楊尚義如何能夠放鬆?
“怎麼樣?丈量之事有人阻撓麼?”
他的背後,有一個武人單膝跪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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