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的心意誰能知道。
但梅可甲並沒有這樣的底氣和自信。皇帝對他是很好,但有沒有好到那個程度,這怎麼好講?
“明白了吧?”成國公憋了半天的話,最後還是講出來了。
他反倒是一副世人皆醉我獨醒的樣子。
“花錢消災。”這四個字,梅可甲一個一個的說的。
成國公卻不認同,“這哪叫花錢消災,這叫與人為善。你做了這事,人人都念你的好。平海伯,老夫再提醒一句,你不是商人,是伯爵,是勳貴。可惜你雖然為朝廷做事多年,但都是商事,似乎並不懂官場之道。”
梅可甲無奈的輕笑,“官場之道是什麼道?”
“說到底兩個字,中庸。不可木秀於林,不可與眾不同,而要和光同塵,不動聲色,融入其中。你儘是好處,旁人儘是不好,這是犯了忌的。”
梅可甲‘刷’一下掀了被子起來,頗為惱怒的說:“可我得了什麼好處了?”
“你還不好?!你梅府家資百萬,以一商人而封伯,兩個庶出的女兒是皇妃,陛下僅有的兩個皇子都是你的外孫,你若不好,還有誰好?”
“國公爺要這麼說,我還是那句話,你們請皇上換個人來。換個人看看是不是就能從佛郎機人的口袋多掏出銀子來。反正要我出錢,我就不出,這是違背商業原則的,也破壞了當初訂立的規則,最後受損的就是所有公侯自己的利益!再說了,”
梅可甲眼神灼灼,盯著成國公,“真要補四十萬兩銀子,是先補幾位國公爺,還是先補皇上?!”
“你!”成國公指著他,“老夫給你指了路,你不走,你將來要後悔的!”
這話要說一點不影響梅可甲的心,那也不對。他知道,京師的水還是深的。
沒談攏,兩方都很鬨心。
梅可甲更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威脅感。
他常年不在京中,也一直告誡家裡人在京師要低調,畢竟有錢嘛。
就是添了皇子作為外孫,他都沒敢過於囂張。
也許是脾氣太好了,好些人便覺得他軟弱可欺!
一連兩天,梅可甲都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沒有出門。
到了第三天上午,他把梅懷古叫進了書房。
梅懷古其實鬼靈精一個,他知道外麵的風聲,進門的時候都小心的不行,生怕老父親挑出他這個‘紈絝子弟’平日裡的錯處,或是拷問他什麼學問,那就抓瞎了。
“爹……?您,您叫我?”
“進來,關門!”
“誒,好嘞!”
啪!
梅懷古動作麻溜的緊。
關完之後,小嘴一抿,老老實實站好。
“前幾日,為父在宮裡,陛下提到一個事情,為父要交予你辦,你務必儘心。”
“誒,是。爹交代的事,孩兒哪兒敢馬虎?”
“不僅是我交代,此事還關乎你那倆外甥。”
外甥,
梅懷古腦子一動,“爹的意思是,宮……”
“嗯。”梅可甲點頭,“陛下要我去找西洋先生來教授兩位皇子外語以及一些西洋諸事,最主要是開闊眼界,了解海外之事。”
“啊,那這事應當不難辦,讓出海的人仔細留意一下不就行了?”
“事兒是不難辦。但這事兒來得蹊蹺。”梅可甲背著手,望著院落裡的梅花,“我們家雖然是皇親,但他們兩位畢竟不是嫡出啊。庶出的皇子領旨就藩即可,為何要學海外語言,還要開闊視野?”
關於這一點他想了很多。
京師這種地方從來就是暗流湧動,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就被人搞了一下。
所以能有的資源、條件、可能,他都得要。
“孩兒聽不明白,到底什麼意思?”
梅可甲蹙著眉,“陛下是古往今來最為獨特、最有氣魄的君主之一,在陛下眼中沒有規矩,一切的規矩都是他定的規矩。而且他還提到太宗時的舊港宣慰司,所以為父猜測,陛下要兩個皇子學習佛郎機語,必定是要派用場的。將來……說不準就不是僅僅當個閒散王爺那麼簡單了。”
梅懷古聽後震驚,如果真是這樣,那梅氏和現在那又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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