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沒有什麼寒心不寒心,皇帝與領兵之將之間本就是一場互相之間的演戲,你演忠心,我演恩重,儘管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但誰也不能說破。
“知道了。尤址。”
道,是他不能拿一個清屯有功的人下手,至少不能承認。
楊興與其他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不是朱厚照一手提拔起來的。
天子這樣講話,大臣們都是以往從未聽過的。
法理是這樣。
這件事他是交予顧佐總負責,本來也考慮過或許應該讓一位閣臣總領,但後來想著這種有些新的東西還是讓年輕人來,楊一清和王鏊多多少少帶一點老古板和老套路。
不過朱厚照還是有些固執,“朕不顧各種反對之聲,堅決要清理軍屯田地,如今終於有個總兵能夠做得好,朝廷卻又開始擔心,這是不是不夠君子而顯得小人呢?”
如果他應對無措,那他可能不夠格玩這套遊戲。
不夠聰明?
實際上,朱厚照也真是溫和派,
按照道理來說,隻要侵占的土地,交不交都該殺,憑什麼你認了錯,過去的違法事實就不追究了?
景暘心裡一抖,略帶緊張的說:“回陛下的話。微臣以為,要。”
而等到人都走掉的時候,朱厚照果然開始收回笑容,“這個楊興是個文官吧?”
所以他做得這些就是要刺痛他一下,看看他究竟怎麼應對。
而後朱厚照又和眾臣子議了一下宣府的情況,宣府總兵楊興推動屯田清理倒是得力,如今各衛所的土地丈量均已接近尾聲,這倒是出乎他們意料。
“陛下。”
這也沒辦法,一件事不可能每一麵都很好。
朱厚照深深看了他一眼,差點沒把老太監的汗嚇出來。
至於那些因為陽奉陰違被抓起來的人……
朱批的最後一字落下,本來想畫句號的,結果想來想去還是多加一句給王守仁:上述等人既已明確是藏匿土地、躲避清屯之罪,為何還要上奏?大同軍屯清理緩慢,來往公文是不是又會拖延一月?爾身懷王命旗牌,應敢於決斷,何以優柔至此?今後再奏,朕要聽聞清屯進展。
這,也是一種政治戲碼。
王守仁他是相信的,但是楊興……當皇帝不能天真。顧大局歸顧大局,有些安排還是要做。
針對不同的人,他是不同的辦法。
尤址很懂事的退了出去,已經不需皇帝多說,該安排的他會安排好。
朱厚照畢竟是後世人,所以總歸是帶些個人情感。實際上,這才是皇帝本來的生活麵目,而伴君如伴虎,也是這麼來的。
靳貴湊近回答,“是文官,他在弘治年間曆任山東道禦史、山東左參政,河南按察使等職,因其帶兵有才,行事果決,弘治十六年授宣府副總兵,後來陛下又按例授其總兵。”
大臣都聽得懂。是這種處理方式不聰明,但並不是說不該按照這個意思去處理。
divcass=”ntentadv”但朱厚照絕對不會承認,他擺擺手,“朕不猜忌他,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做得好,就大大方方的賞。侍從室還要去個人……喔,不,去人倒是會嚇到他,去一封信,讓楊興給咱們說說為什麼宣府能行,為什麼他推得動。”
皇帝一邊寫著朱批一邊對大臣說:“說來也巧,前些日子,靖虜伯也向朕上了一道奏疏,請示那些抗命之人如何處置。朕覺得可以統一回複他們兩位:朕明白他們慮及所抓之人有千戶甚至有指揮使,這些人都是品級不小的朝廷命官,要是不上奏就先斬了,總是不太好。
而王鏊、楊一清、齊承遂自然也都說了他們的顧慮。
“這道疏朕批好了。事情急,不要再走流程了,直接讓人快馬遞給王守仁。”
該給的榮譽都給他,不要怕把這種人抬起來,就是要抬高,才好看看是什麼心肝脾肺腎。
侍從室的人都熟讀史書,更加明白帝王二字的含義。朱厚照不說話,他們也不敢講話,各自退回自己的位置做好自己的事。
隻留下皇帝一個人站在禦案之前,並默默地寫下了四個字:皇建有極。
極是指中道,法則。皇建有極是說,天下中正的最高準則由天子來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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