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在前世的時候也曾到過南京,更走過秦淮河,不過當時的秦淮河顯然沒有今時今日這般韻味。
皇帝的身份其實是個大問題,尋花問柳實在有礙觀瞻,而且他也沒那麼惡趣味,如果是要女人,對他而言實在容易不過。
隻是前世這類東西可不能光明正大,因而心中多少想著坐上花船,沿河瀏覽一番。
為此朱厚照還去翻過實錄,實際上,宣宗皇帝在位期間也曾三次南巡,他觀賞戲曲、遊覽園林,就是沒有夜遊秦淮河的記載。
這樣的話,他就隻能控製控製了,實在不行以後再來,第一次南巡就留下這樣的醜事,怕是有些不妥。
但南京城內還是可以走的。
那天,王炳稟報了應天府、常州府、蘇州府和鬆江府的一些民情民事,基本上還是如在淮安府一樣,既然是同類型的事,處理的方式也不會有太大的差異。
不怕多,朱厚照占著為百姓做主的大義,殺得多那也是做好事。
錦衣衛指揮使毛語文一直隨駕,皇帝到哪,他到哪,所以南京城裡的錦衣衛多了起來。
朱厚照今日從皇宮而出,一路乘坐車馬直邸魏國公府。
現任的魏國公名為徐俌,他除了這個爵位,還擔著南京守備,可以說權勢極重,而且他的名聲其實不錯,隻可惜今年已經六十五歲,身體也不大好。
他有個兒子早亡,現在全部的希望落在孫子頭上,便是那位獲有‘草包將軍’之名的徐鵬舉。
朱厚照並不了解這一段曆史,隻是從已有的信息來下判斷——徐俌還行,徐鵬舉大概也沒有乃祖的氣象。
皇帝駕臨,魏國公府蓬蓽生輝,便是連花壇裡落下的枯葉也全都收拾得乾淨。
王府占地廣闊,府邸宏偉壯觀,一入門便是一片寬敞的庭院,直道越過王府內的假湖,湖內皆是荷花,兩邊還有長廊,長廊上鑲嵌的雕鏤花紋每一個都不同,儘顯江南院落的婉約。
魏國公徐俌攜一家老小跪地迎駕,這是徐家多少年來都沒有過的榮耀。
朱厚照也是初次見他,所以沒有和他客氣,讓他行了完整的禮節,最後站在他的麵前說:“平身吧,魏國公。到裡麵去,朕有事和你說。”
“是,老臣謝過陛下。”
在邊上扶他起身的相對年輕一些的小夥兒應當就是徐鵬舉,方方的臉,瘦瘦的身材,朱厚照隻看了一眼,之後他‘變客為主’,走在前麵,魏國公一直跟在身後。
“朕自離京之日起就想著,到了南京以後怎麼樣也要來一趟魏國公府。當年中山王輔佐先祖定天下,這是立了大功的,先帝也有過類似的旨意,所以你這裡朕得來啊,來看一看功臣之後。不過也有大臣說,朕一路南下,從未入過臣子府邸,忽然造訪恩寵過甚,尤其魏國公一門已經儘享榮華了,但朕轉念一想,皇族與勳貴本為一體,哪有什麼過甚不過甚。魏國公,你說是不是啊?”
皇帝這一番話道明來意,就是政治目的也說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這讓徐俌有些訝異,畢竟這種實在話,你心裡想就行了,還拿出來說做什麼。仿佛就是我並不想來,但是得給天下人傳達一個政治信號,所以才來了。
不過後麵倒也講到了皇室勳貴為一體的話……
總的來說,既顯示了榮寵、也保留有一些距離,這個距離就會讓他們保持對皇權的敬重。
其實朱厚照也不是刻意要這麼講,隻不過當了十年皇帝,這些都已經是下意識的行為了。
徐俌年老成精,隱隱有所感覺,天子盛名在外,這可不是假的,“魏國公府一切恩榮皆賴陛下賞賜,老臣時常感念天恩,更不敢自恃先輩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