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閣中,明遠老祖正坐在椅子上不緊不慢地小口呷茶。
可他才剛從嘴邊取下水杯,便見那黑白道袍小心翼翼地將茶杯接了過來,輕手輕腳地放在桌上,然後又舉起蒲扇緩緩地扇起風來。
而之前那持劍男子也沒閒著,隻見他圍在明遠老祖身邊,一會捏捏腿一會揉揉肩,忙活得叫一個不亦樂乎。
雖然二人手上忙活得歡,嘴上卻也沒閒著,如同兩隻蒼蠅似的在明遠老祖耳邊嗡嗡作響。
果然,明遠老祖終於被擾的不勝其煩,砰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轉身向著門外走去。
這黑白道袍見到明遠老祖要走,也是蹭蹭幾步跟了上來,急聲道:“宗主大人!您要去哪?是我沏的茶涼了,還是他捏的力度不夠?”
明遠老祖回頭瞪了一眼鼻青臉腫的二人,也是又好氣又好笑:“我可沒那麼多閒工夫陪你們消遣,若是你們願意浪費時間,就繼續留在這裡吧…”說完,他便頭也不會地向著門外走去。
身後二人哪裡聽不出來明遠老祖的意思,也是將手裡東西一扔,跟在明遠老祖身後向著遠處走去,來到了主峰背側。
因為此處正對著北峰,尋常時候少有人來,所以相比山南一側倒是安靜了不少。明遠老祖站立了片刻,才緩緩開口道:“你們可記得自己離開多久了…江一卓,玄陽?”
“回宗主大人,已經二十年了。”二人連想都未想,脫口而出。
“二十年,短短二十年,你們就將各自的門派發展到了如今這個程度,不得不承認…當初是為師小瞧了你們。”明遠老祖搖頭笑道。
二人聞言頓時驚得麵如土色,雙雙跪倒在地上。而那江一卓的麵上還哪有半點傲色,隻是瑟瑟發抖道:“徒兒不敢,如果不是師尊栽培,徒兒哪裡能有今天的成就…”
明遠老祖見到二人這副樣子也是苦笑道:“你們這是作甚?為師又不是在怪罪你們…若是被有心人看見,怕是會認為我仗勢欺人,傳出去也不好聽…趕緊起來吧。”
“多謝師尊…”二人聞言鬆了口氣,隻是在起身之前互相使了個眼色,皆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絲狡黠。
二人的小動作自然逃不過明遠老祖的眼睛,不過他倒也並未在乎此時,隻是淡淡開口笑道:“你們三番五次地前來尋我,是為了那枯槁老仙的事情吧。”
江一卓與玄陽二人微微錯愕,心想自己還未開口,這明遠老祖為何會知道他們的心思。
“師尊說的不錯…”玄陽開口道,“既然師尊已經知道我們來此的目的,我也就不再拐彎抹角…不知師尊可否幫助我們鏟除了西方那群妖獸?”
明遠老祖並未直接回答,反而開口問道:“為什麼要鏟除它們?”
“因為它們…是妖獸。”二人一時間竟然不知如何回答,還是江一卓率先想出了一個勉強的答複。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明遠老祖似笑非笑道。
“呃…”玄陽知道這種過分劃清界限的絕對言論本就不堪推敲,也是麵色尷尬,繼續道:“我聽他們說…這妖獸凶殘暴戾為禍一方,讓周圍百姓苦不堪言!我們所以要聚集起來,也是要替天行道,以免這妖獸日後成為禍患…”
“據我所知,這枯槁老仙不過是性格頑劣一些,卻並未有傷天害理行為…而且它已經存在了三千七百年之久,若是早想動作,又何必等到如今?”明遠老祖搖頭笑笑,“不知你口中的他們,可有什麼真憑實據證明自己的言論?”
“這…”江一卓、玄陽二人麵露難色,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反駁。
“當初我之所以驅趕你們出去開宗立派,是覺得你們實力足夠,已經能靠著自己的本事壯大輝煌。卻沒想到你們竟想用這投機取巧的方法,來壯大自己的名聲…”明遠老祖淡淡掃視了一眼二人,輕聲笑道。
明遠老祖所言不假,他們的劍星居與太一閣雖然名聲不少,但是相比這底蘊豐厚的玉壺宗來說還是差了不止一截。若不是明遠老祖為了給他們機會,近年來限製了加入玉壺宗的條件,試問還有何人願意放棄加入天下第一大宗,而選擇其名不顯的後起之輩。
他們自己清楚,他們能夠受人邀請,完全是仰仗了明遠老祖的威名,那些人不過是希望借助他們這個跳板讓明遠老祖再次出山罷了。
但即便如此,這次的行動卻也不失為一個機會,一個證明自己實力的絕佳機會!隻要他們能在這場“替天行道”中展現實力,名聲必然也會水漲船高!所以,他們怎麼能不動心?
“師尊教訓得對…”江一卓、玄陽被看破心思,俱是麵色漲的通紅,也不敢再提此事。
不過明遠老祖本意隻在點撥二人,並未出言責怪,隨後便轉移了話題,與二人聊起過往趣事,氣氛也漸漸輕鬆起來。
但這二人礙於如今身份,還有諸事纏身,實在是不能久留,雖然二人心中不舍,最後也隻能告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