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舍來到地府,不免會在閒時感到傷懷。每當他念起兒時之景,都會感覺到時間如同白駒過隙,最是不堪挽留。
但是此刻,萬象集市中的時間好像慢了下來,讓青舍身心疲憊,十分煎熬。
就在青舍幾乎要數清拍賣行頭上有多少塊木頭的時候,終於聽到了麵前傳來一聲顫抖的呼喚。
“凡兒,我的凡兒…你不認得娘親了嗎?”女子潸然淚下,眼中滿是愧疚神傷。
青舍被女子聲音打亂計數,也是無心重頭再來。他低頭一看,發覺這女子眼中深情竟與自己母親的如出一轍,心中的柔軟也被觸動了幾分。
他不敢多觸女子目光,急忙閃躲避開,急忙解釋道:“前輩…您應該是認錯人了,晚輩名叫青舍不是什麼凡兒…”
“不可能的…我怎麼可能認不出我的凡兒…”青鸞隻覺胸口一痛,“凡兒難道還在怪罪娘親?都是娘親不好…當初不該不辭而彆…”
“前輩!您若是再不說話,可就真的解釋不清了…”雖然不知道這女子是誰的娘親,但青舍卻不忍見其如此傷痛,急忙向場外求援。
“嗯,隻能如此了…”工匠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了青鸞:“青鸞姑娘,這位的確不是你的凡兒。”
“怎麼連前輩你也…”青鸞有些意外,她沒有想到工匠會說出此種話語。
“所謂關心則亂,便是如此吧?”工匠依舊不緩不急,“青鸞姑娘是個精明女子,怎麼事情到了自己身上就亂了分寸,若是你能靜下心來仔細想想,便會猜到這位太陰王來自什麼地方?”
“前輩,他…真的不是我的凡兒…”
雖然青鸞心中已有了幾分懷疑,但是她實在不敢將這絲情緒擴大。自己錯過一次已經讓事情發展到了如此地步,若是再錯一次隻怕再也無緣。
工匠沒有說話,隻是搖了搖頭。
“太陰王…讓您見笑了…”青鸞倒也能將情緒收放自如,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麵上的表情再次柔和下來,將見者帶到了春風之中…若是不去看她那雙淚眼的話。
深吸口氣,青鸞終於恢複了平靜,對著青舍點了點頭:“可否勞煩太陰王為我展示一下您的神通?”
“當然可以,前輩您客氣了…”雖然女子的目光依舊灼熱,卻總算能將青舍放開,讓他再也不必像之前那般精神緊繃。
當著工匠的麵,青舍自然不必遮掩,運轉起了太陰之術,在頭頂生出了一輪“圓月”。
“觀月壇人!難道說…”女子眸子一閃將悲傷淡去換上驚喜,迫不及待道:“快告訴我,你和薛紅纓是什麼關係?”
“回前輩,你說的…是我的娘親。”青舍沒想到這位女子會知道自己母親姓名,也是有些意外。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怪不得你與凡兒如此相像!”女子激動道:“孩子,不知你母親她可有講過青鸞這個名字?”
之前工匠曾經稱呼過女子為青鸞姑娘,青舍也知道了這女子姓名,但是因為尊敬緣故,倒也未往深處聯想。
此刻聽聞女子詢問,青舍忽然瞳孔一縮,驚詫道:“青鸞…青鸞精血…啊!原來前輩就是我娘親說的救命恩人!”
說到此處,青舍茅塞頓開,怪不得這女子在見到自己時會有那般神態,原來她就是那烏凡的娘親。
“前輩,請受晚輩一拜!”聯係起了前因後果,青舍急忙跪倒下來,畢竟眼前這位也間接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青鸞罕見地沒有阻攔,而是忽然正色起來:“一口一個前輩叫得倒是痛快!你在人前如何稱呼我不管,但是私下裡我希望你能換個稱呼!”
眼前女子既是此處主人,又是自己恩人,青舍也覺得這聲前輩有些隨便,試探道:“不知恩人前輩希望我如何稱呼?”
“叫我乾娘。”青鸞捏了捏手指,嘴角忍不住翹了翹。
“啊?”青舍有些傻眼,偷偷瞥了一眼旁邊,隻見那包羅早就退到了遠處麵壁不語,隻剩下工匠老神在在,默不作聲。
“我也不想強人所難,既然你不願意就算了…咳咳咳…”見到青舍沒有開口,青鸞麵上忽然一陣失望,急咳起來。
“您沒事吧?”青舍麵色一急,心想自己叫人一聲也不能缺魂少魄,隻能咬了咬牙,“乾…乾娘…”
“哎…”青鸞咳嗽立止,就連麵色都紅潤了幾分,好似煥發新生,“好孩兒,你這是乾什麼呢?快坐到乾娘這裡…讓乾娘好好看看…”
青舍苦笑一聲,沒想到女子剛剛那般狀況竟是假裝。
“青鸞姑娘先不急著溝通感情,我還有幾句話要交代。”工匠對著青舍點了點頭,後者如釋重負,躲到包羅身邊去了。
“前輩請講。”青鸞再次瞥了青舍一眼,這才不舍收回目光,對著工匠點頭行禮。
“放鬆,又不是什麼要緊事情!”工匠擺手笑笑,繼續道:“這次包羅渡過死劫,再無後顧之憂,總算是能讓我徹底放下心來!所以從今日起我就要沉心鑄器,這萬象集市隻能徹底交給你來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