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窮奇族人,也並非鋼筋鐵骨鑄造,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呂南溪的雙手已經是血肉模糊。
因痛昏厥,再被痛醒,繼續挖掘,再生痛楚,此時的呂南溪已經陷入了一種惡性循環。
最後,當呂慈被埋葬結束時,呂南溪已經耗儘了全部力氣,隻覺雙手麻木,再也感覺不到半點痛苦。
“呂慈,對不起…是我沒用!是我連累了你,如果我能再見到呂離,一定會幫你報仇雪恨…一定!”呂南溪緊握雙拳,指甲深深嵌入肉中,其上鮮血汩汩,已經分不清是新傷還是舊傷。
短暫的熱血之後,呂南溪忽然心頭一涼。
是啊,報仇雪恨的前提是能夠離開,可是現在的他…已經再無任何歸去可能。
“可惡…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多年以來,呂南溪一直奉承著得過且過的信條,平平凡凡便已知足,就算被人當做廢物也是無妨。但此時此刻,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種十分罕見的情緒,是一種遲到的扭曲了的上進心。
“離開!我一定要離開這裡!”咬緊牙關,呂南溪將血淋淋的雙手搭上了石壁,隨著一陣白氣升騰,他那鮮血淋漓的雙手登時一片焦黑。
此般疼痛來自皮毛,卻痛得徹骨,讓呂南溪的身子忍不住地痙攣,好似受了一場雷霆洗禮。
此般深入骨髓的痛,將呂南溪“擊穿”的同時,也讓他瞬間清醒過來,想要憑借自己是永遠無法脫離此處的。
“九頭金烏!”不知為何,呂南溪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了那位毛發紅黃的身影,覺得如果是他的話,一定有辦法離開此處。
……
“你覺得可能嗎?”詢問過後,九頭金烏的話卻似一盆冷水當頭,“本王若真有辦法,還何必留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咦?這話聽起來為何如此彆扭?”
說著,隻見這九頭金烏張開雙翅卷起一道紅雲,將身影掩藏其中。等到紅雲散去時,便見一位身著紅黃色彩,頭戴九頭金冠,氣宇軒昂的男子出現在了原地。
“這樣就好多了…”男子撩起雙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然後喃喃自語道:“隻是好久沒有化身,總感覺有些不適應。”
見到呂南溪在對麵瞠目結舌,男子急忙收回心思:“雖然這件事情幫不上什麼忙,但本王答應你的另外一件事倒是隨時可以開始。”
“另外一件事情?”呂南溪並不記得自己曾經請求過什麼。
“嗯。”九頭金烏點了點頭,“你現在不過是在苟延殘喘,是徒增痛苦的死撐!所以倒不如讓本王行行好,提前送你一程算了!”
說著,九頭金烏指向了呂南溪身後的孤墳。
呂南溪心頭一驚,他之前道謝是出於禮貌,才不是出於感激。
“前輩您誤會了,我…我現在還不想死!”眼前這人雖然沒有展示過任何神通,但單憑身陷紅雲而神態如常這一點便能看出他並不簡單。
所以呂南溪毫不懷疑,隻要自己點頭,對方就能一指破開地麵,讓他永遠安眠。
“嗬,還以為你小子和他們不一樣,沒想到也是個貪生怕死之人!”冷哼一聲,九頭金烏便要拂袖而去。
“我…我才不怕死!我隻是想為了呂慈報仇!”被人誤會不要緊,呂南溪不想讓呂慈冤死之事永遠不見天日。
“報仇?”九頭金烏站住了腳步,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呂南溪:“你連離開都無法離開,拿什麼報仇?”
“我當然知道,但是我不甘心…”呂南溪咬得牙齒咯吱作響,雙瞳之中如同墨染。
“嗯?”看出了眼前這人的變化,九頭金烏同樣目光閃爍,不知在思忖著什麼。
沉默片刻,九頭金烏還是開口了:“想要離開此處,倒也不是全無希望,隻是…”
“希望?”籠罩在陰鬱中的呂南溪聞言登時撥雲見日,眼神都放亮起來:“前輩有話但說無妨!”
話說到此,若是繼續吞吞吐吐下去反倒顯得不妥,九頭金烏沒再猶豫,長歎口氣繼續道:“既然如此,你先聽我緩緩道來!本王之所以無法離開,是受到此處幽冥陰藤所囚!”
聽九頭金烏講,這些藤蔓是從九幽的幽冥穢土而生,是通過吸收陰氣作為養料,才能在經曆了漫長歲月之後來到地上。
窮奇一族最喜陰氣,在發現了此處極陰之地存在後,便來占山為王,迅速壯大起來,稱霸一方!
一家興,百家廢。窮奇族的壯大讓其餘各族受到了重重壓迫,苦不堪言。
而九頭金烏之所以來到此處,正是為了終結此種專政統治。
作為聖獸之一,這些凶獸當然不是他的對手。可就在他剛剛放鬆警惕之時,卻遭到了窮奇族人暗算,墜入了此處深穀之中,接觸到了引發這場災禍的罪魁禍首。
本來他以為憑借著自身的實力,隻要將這藤蔓焚儘就能安然離去,誰知這些幽冥陰藤當中的陰氣濃鬱至極,任他耗儘全力也無法傷其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