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寒江以為呂小星是倍受委屈,才被打擊到如此境界,也是有些自責,經旁人這麼一提醒才幡然醒悟,知道了此事頗有蹊蹺,他定睛一看,隻見一柄枯黃色的寶劍緊緊握在後者手心,雖然看上去晦暗無光,但卻令呂寒江大驚失色,驚呼出聲!
“秋劍蕭瑟!這…這邪劍為何會被你召喚?”呂寒江顫抖著雙唇,不知如何是好,那種自責也漸漸被拋到了腦後,冷聲喝道:“呂小星,不要鬨了,把這…柄劍給我!”
“父親啊…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寶劍,才不會放手!”幾日來,林仁劍的奚落漸漸將事情挑明,呂小星也知道了那日的寶劍是呂寒江暗中取來,心中也是十分失落,惶惶失神直到被神秘人搭救才到了今天,好不容易得到了自己的寶劍,又怎能輕易遞交他人?
“呂小星!胡鬨!快把邪劍放下!”呂小星平時雖然頑劣,但是對呂寒江也是言聽計從,此時竟然敢當著眾人的麵違抗自己的意思也是心生怒意,語氣了淩厲了起來。
呂小星卻是聞所未聞一般,轉頭看向了嚇跌在地的林仁劍。此時的林仁劍哪還有劍星居弟子的模樣,臉上淚涕橫流,坐下黃湯滿地,顯然是被嚇尿了。剛才被呂寒江搭救,他以為自己大難得脫,可這已然封魔的呂小星再次看向自己,卻還是讓他不寒而栗,“長老救我!”高呼出聲。
“呂小星!不得放肆!劍星居弟子怎能同門廝殺?”呂寒江見呂小星似要動手,連忙出言嗬斥,呂小星卻是慘笑一聲:“父親啊,你隻記得禁止自相殘殺,又可曾記得劍星居弟子不可受辱?不過…這些都沒關係了,您可還記得…我已經不是劍星居弟子,這所謂的劍星居行為準則,自然無法再約束與我!”
呂寒江聞言一愣,當日自己盛怒之下的確如此說過,不過也是一時氣頭之下,沒放在心裡,此時經呂小星這麼一說,心裡也是想了起來:“呂小星…為父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若是放下此劍,那藏劍閣…呃…”呂寒江本想說藏劍閣中上品寶劍任你挑選,可向遠處一看卻見到一片廢墟,大半個藏劍閣已然被毀,心中更是怒意難忍,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奪回邪劍,隻能咬牙切齒道:“…那藏劍閣的事情便不怪罪於你!”
“怪罪於我…嗬…歸根到底,您還是以為錯的是我啊…”呂小星發出一陣滲人的笑聲,雖然是笑,卻夾雜著無數鬱恨之情,讓聽者毛骨悚然,不寒而栗,“這劍,我留定了!這人,我也殺定了!喝!”呂小星慘笑著將蕭瑟舉到眼前輕輕的愛撫,然後麵色忽然一厲,長劍之上登時卷起一陣黃雲,化成一柄枯黃劍氣,直射向不遠處的林仁劍頭上!
劍星居以劍為尊,其中劍星劍氣也是憑劍施展,自然劍不離手。呂小星無法透徹劍星術法,對於馭劍倒頗為擅長,控著一柄寶劍飛來飛去也十分有趣。雖然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但卻有些陰險歹毒,比起本門正大光明的劍星劍氣遜色許多,再加上呂小星沒什麼實力,也隻能稱作“花哨”而已。
因為此事,呂小星也沒少被呂寒江訓斥,說他這種讓寶劍飛來飛去的行為實在不雅,禁製他再用此術。沒想到今日,此子居然要用此術當麵殺人!呂寒江見狀麵色一變,一道白芒再次從手中樹枝之上射出,攔在了枯黃劍氣的去處,兩道劍氣碰撞,發出了滋滋的聲音,再次憑空化為了虛無!
林仁劍屎尿早已漏儘,再也流不出半點穢濁之物,隻能乾巴巴的等死,沒想到卻再次獲救,此時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連滾帶爬的站了起來,拖著兩道黃黃的腳印,藏到眾人身後躲了起來。
“呂小星!你可知道你在做什麼?不要再犯錯了!現在收手還來得及!”雖然再次攔下了攻擊,呂寒江手中那根樹枝卻忽然枯萎了下去,仿佛其中的生機瞬間流失,這可是之前從未發生過的,他眉頭一皺,招手接過李定光的寶劍,指向了前方。
“犯錯?嗬…為何錯的都是我?不過也無所謂了…父親…你當真要保護此人?”呂小星收回蕭瑟,目光陰冷的盯向了他們身後瑟瑟發抖散發著惡臭的林仁劍。林仁劍向後縮了縮身子,卻再也不敢多看呂小星一眼,仿佛在他的眼中,自己已然是個死人。
不過呂小星卻也未等呂寒江回話,繼續說道:“林仁劍,今日有人保你,我自然不好大開殺戒!不過日後若是讓我見到,我必會讓你死無全屍!不光是你!劍星居內,但凡所有辱我之人,我必殺之!今日,劍星居無容我之處,待我歸來之時,便再無劍星居!”
說完,呂小星回頭一劍刺出,隻見一道枯黃劍氣瞬間席卷藏劍閣,將僅剩了一半的藏劍閣包裹其中。隻見藏劍閣以可見的速度腐敗,然後轟然倒塌,激起了一地塵土,待到塵土散去,哪裡還有呂小星的影子。
“大…大哥…現在怎麼辦?還追嗎?”呂清潭見呂寒江麵無表情的呆立在原地,雖然後者神情模樣未變,整個人卻如同蒼老了幾分。呂寒江搖了搖頭,長歎道:“即便是追回來,也怕是留不住…何況現在…恐怕已經追不上了…”
“怎麼追不上?以他的速度恐怕還未出山口!呂幽幽,你看好大哥!我去去就來!”呂清潭耳朵動了一動,就要起身,卻被呂幽幽按在了原地,無奈道:“剛才那一劍,你可看出些端倪?”呂清潭愣了一下:“什麼端倪?不就是一劍嗎?啊!呂小星為何會這一劍之術?”
“雖然看似一劍,但卻與一劍有所不同…好在小星對此術還並未純熟,而今日也無心出手,隻怕日後必成我劍星居大患!當真是天道輪回啊!”呂寒江聲音嘶啞,如今劍星居接連遭受不幸,藏劍閣也是被毀,更是元氣大傷,一切仿佛有冥冥定數,實在難以脫逃大劫,呂小星本來平平無奇,卻得此邪劍,怕也是命中注定。
按理說,呂小星得此奇遇實屬難得,也當真應了那句虎父無犬子,不過此情此景之下,這句誇獎卻無人說出口來,都是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如今鎖妖塔外憂,又添藏劍閣內患,劍星居眾人的境況更加窘迫起來,呂寒江眉頭緊鎖,身形比失去一臂之事更加頹然,默默走向了麵前這片廢墟。
“咦?”異狀突生,施雨柔自然無心下山,也隨著眾人大步向前,而旁邊的呂清潭好似察覺到了什麼,停住了她的腳步,手中逐流一挑,便將身前地麵上的雜物挑飛了去,隻見兩個石柱交疊之下,竟然將其上的殘磚敗瓦遮擋,留出了一方空間,一個瘦削無比的身形蜷縮其中,口中發出細微的呻吟。
“林舒!你沒事吧!”林仁劍驚呼一聲,沒想到這弟子還活著。
林仁劍與這林舒也算是本家,拐彎抹角的沾些親戚,不過林仁劍年長一些,林舒自然對其十分順從,而且他們屬於外門弟子,平時都負責一些雜役事務,隻是礙於如今妖魔作祟,劍星居無人,才被安排到了禁閉室這個“美差”。
但凡入劍星居久者,便有劍星居內的稱呼,比如“李定光”、“李含光”之類,雖然林仁劍沒有這個資質,但名字裡卻假模假樣的帶了仁劍二字,心裡也便高了林舒幾分,自然也懶得稱呼林舒的大名,平時也就“哎”、“喂”的呼來喚去,不過這卻隻是其一,其二便是林舒這名字單字諧音一個“叔”,每次喚他總會感覺低人一輩,所以乾脆省而略之。
如今見到林舒這副模樣,在幾位長老之前也不再好“那個誰,喂喂”的呼喚,而且畢竟林舒也算是他半個親人,倒也比尋常親切了幾分。
“仁劍師兄…呃…幾位長老…”林舒聞言虛弱的睜開了眼睛,看清了幾人之後便要掙紮起身,卻被呂寒江止住:“算了,先說說你這是怎麼回事?”
林舒看了看自己的身子,也是一臉不解,虛弱道:“我…我隻記得我中了小星師兄一劍…小星師兄他怎麼樣?長老不要怪罪他…其實…”“其實問題出在他的那柄寶劍上!”林仁劍目光閃爍,趕緊搶過話來,他還要繼續說些什麼,卻見林舒眼睛一閉,就沒了動靜,心頭不免也緊張了幾分,眼圈忽然一紅,“林舒!林舒!你醒醒啊!”
“唉,好生安葬,妥善處理吧。”呂寒江拍了拍他的肩頭,搖了搖頭繼續向前走去。施雨柔打量了一眼林舒,卻蹲在他麵前,稍微觀察了幾眼,便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她稍稍猶豫,將一粒丹藥塞入他口中後,這才輕聲道:“扶他回去休息,他暫時還沒死,隻是生氣流失過多罷了。”
前幾日自己就是因為生氣凝塞導致假死狀態,為了避免再次遇到意外情況,尤雅也將一些生氣凝塞缺失的症狀簡單的講給了施雨柔預防萬一,沒想到今日竟然就用上了。那日尤雅臨行前雖然鬨的不是很愉快,但醫者仁心,竟然也偷偷的為她留下了一瓶丹藥,雖然她一直想將其丟掉,但卻鬼使神差的揣到了身上,沒想到今天又間接的欠了一份人情。
送走弟子,施雨柔歎了口氣,踏著廢墟來到了藏劍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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