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那段經曆對他來說,是件好事。”楊醫生接著說道:“我當年在寧城讀的大學,是寧城醫科大學畢業的。
不過,我跟你們不一樣,我是工農兵大學生,是推薦保送的。
你們這才是憑自己的真本事考上的。
這就叫做有失必有得。上帝對你關閉了一道門,必定為你打開一扇窗。
如果當時劉岩真的辦理了病退返城,也許就不會這麼努力拚命考大學了,我說的對吧!
有一句話叫做什麼來著?
對了!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人恒過,然後能改;困於心,衡於慮,而後作;征於色,發於聲,而後喻......”
……
走在去往天源公社汽車站的路上,一個女知青忍不住問周海洋:“喂!海洋哥,那位楊醫生剛才說的那番話什麼意思?”
“是啊,怎麼一會兒肝炎,一會兒肺炎的?聽的一頭霧水?”另一位知青在一旁說道。
“好啦!都過去一年多了,彆再提那段傷心的往事了。”
“胃口都給吊起來了,我們想聽嘛。”
“海洋哥,你就說吧!”
……
幾個知青不依不饒的纏著周海洋……
“好吧!好吧!家醜不可外揚,你們知道後,可不許到處說!咱怎麼也得給如今的劉大秘一個麵子。”
接著,他清了清嗓子:“就在曾經被絕望悲觀的情緒籠罩時,聽到了一條小道消息,頓時讓我有一種水窮之時待雲起,危崖之傍覓坦途的感覺。
當時的心情就好比是在羅網中看到了一絲縫隙,在絕望中見到了一線生機。
於是乎,為了上山下鄉知青的解放事業,咱們的劉大秘就義不容辭接受了這項光榮而艱巨的任務,踏上了一條自我救贖的道路……”
……
這是源平村知青,有史以來在永峰縣城最大的一次知青聚會了。
除了我們從一開始認識的劉岩、周海洋、裴曉虹、梁明、王強、範麗莉之外,還有譚媛媛、袁姍姍、李小明、以及源平第一任知青隊長林俊平和縣城的幾位知青。
還有1977年考上大學的源平知青點知青和1977年冬季光榮入伍即將到部隊的幾位知青。
王強從縣供銷社搬來了一箱的洋河大曲和幾包香腸。
聚餐的地點依然在王強熟悉的那家餐館裡。
王強提前告訴店主,今晚這個餐廳全包了,不接待任何客人。
說實話,一個小小餐館,這三十多人已經夠擠的了,再想要接待其它客人也沒地兒了。
今天到場的每一個人,雖然都已經離開源平村,但今晚聚會的話題,依然離不開這些年源平村和知青點發生的那些事兒。
這也許是無論多少年以後,華國所有知青聚會不變的主題吧。
畫外音:幾十年來,有很多人問我,為什麼經曆上山下鄉的很多人,都喜歡回憶曾經的那段日子?
這不為彆的,因為這些人一生中的花樣年華,是在上山下鄉的日子中度過的。
有誰會忘記中學畢業後遠離父母、遠離從小生活那座城市的那段經曆?
有誰會忘記在那段日子裡建立起來的純真無暇的友情?
有誰會忘記青春時光第一次被異性攪亂了心的萌動?
有誰會忘記辛苦、孤獨、焦慮、煩惱和彷徨的經曆,和在那段經曆中產生的愛情?
所以,每一個人不僅記住了那個地方和那段生活,更記住了那個女孩兒和那個男孩兒......)
大夥兒你一言我一語,聊了好一會兒後,周海洋提議道:“請在座最年輕的知青,談一談自己上山下鄉的感受吧。”
“我最難忘的是上山下鄉到源平插隊的第一天,要過的第一關就是憶苦飯。
不僅到知青點的第一天要吃,而且每個月要吃一次。”一位年輕的知青說道。
說起源平知青點的憶苦飯,就是用米糠製作的團子或者窩頭。
每人一次至少發三個,吃一個勉強還可以,覺得新鮮,第二個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
關鍵是,每一次吃憶苦飯,那場麵搞得就像是一場競技比賽活動似的。
男女新老知青搭配,分成幾個小組進行比賽,
在規定的時間內,統計每個人能吃幾個,每個小組能完成多少,最後從中得出個人和小組冠軍。
得獎者每人獎勵一顆水果糖,美其名曰“憶苦思甜”。
每當遇到這個時候,老知青最擔心就是跟新知青分在一個組裡。
因為新來的知青沒有經驗,往往思想覺悟和積極性又特彆高。
剛來生產隊的時候喜歡表現,要米糠團子的時候,一個比一個要的多。
“記得75屆知青剛來的那會兒,我們那個小組有兩個新知青,為了炫耀自己非常能吃憶苦飯,每人一下子要了六個團子。”梁明苦笑著搖了搖頭,接著說道:“結果,那粗糙苦澀的窩頭,才吃了兩個,就把他們噎的直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