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一輛燕京吉普車悄悄離開臨元縣城後,箭一般地朝西南方向疾馳而去。
進懷寧市區的時候,大街上除了環保工人,就是鍛煉身體的人。
車子並沒有減速,而是在市政府第二招待所大門口的時候,駕駛員才突然減速進了院子。
一個身穿青灰色長風衣的中年男人,從車上下來,慌慌張張地跑向二號樓。
沒過多久,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正摟著一位年輕女子酣睡的黃明昊。
年輕的女子,輕輕地推了推黃明昊:“嗯,有人敲門!”
黃明昊立刻翻了個身,抬起頭側耳聽了聽,又是一陣敲門聲。
他頓時坐了起來,嚇得兩隻手瑟瑟顫抖著,低聲說道:“完了完了完了!快,快,穿衣服,我覺得好像有一種不祥的預兆!”
“真的,那我怎麼辦?”年輕的女人慌了:“會不會是檢察院的人?”
“你給我閉嘴!”黃明昊一邊說,一邊竭力鎮靜著自己:“你盼著我倒黴呀?!檢察院來了,對你有什麼好處?!”
“不是,是你自己……”女人噘著嘴說道:“看你這樣子,緊張的……”
兩人一陣忙亂,黃明昊穿好衣服,下了床,一邊打開臥室的門,一邊對女人說:“你穿好衣服,在屋裡呆著,乾萬彆吭聲。”
說著,隨手關好臥室的門,到了外間客廳,一邊用手抓了抓蓬亂的頭發,一邊來到門口:“誰?”
“黃市長,是我!”
黃明昊頓了頓,打開門,一個中年男人站在門口。
黃明昊沒好氣地說道:“是你?!一大早,慌裡慌張、鬼鬼祟祟的,乾什麼?”
來人尷尬地苦笑著說:“黃市長,你,你得幫我想想辦法哪!”這聲音像是哀嚎,又帶著乞求。
黃明昊見狀,立刻把來人引進客廳,輕輕關上門:“到底怎麼回事?
昨天聽他們幾個說,你還好好的,怎麼今天就……”
“市委常委昨天下午研究乾部了……”來人慌慌張張地從口袋裡取出香煙,點煙的手篩糠似的顫抖著。
“怎麼了?”黃明昊不由得睜大雙眼:“你聽說了什麼?”
“劉岩好狠毒啊!”男人哭喪著臉:“他先拿我開刀了!”
“老鐘,鐘書記,你冷靜點好不好!”黃明昊聞言,頓時有些著急了。
但他還是鎮定的說道:“你怕什麼?你是縣委常委、紀委書記,不讓你在臨元乾,那就換個地方嘛。
就算不提拔,難道還能把你這個副縣級給降了?”
“黃,黃市長,我得到消息是……”鐘耀輝抖抖索索地說:“不僅把我的縣委常委、紀委書記也給免了,而且沒有任何職務安排。”
“怎麼會是這樣?”黃明昊驚呼道。
“這事可怎麼辦呀?要不然我一大早乾嗎跑來找你呀!”
“你這是聽誰胡說八道,一個副縣級領導乾部怎麼會免了掛起來。”黃明昊平複了一下心情,不由得冷笑起來:“乾部政策不允許的,你這消息來得未必可靠。”
“據給我透露消息的人說,這是乾真萬確的。”鐘耀輝著急地看著黃明昊:“而且在常委會上,劉岩親自點了由李小明來接替我的位置。”
“李小明?那個三個月前剛升任的永峰縣委副書記?”
“是的!之前和劉岩在一起插隊的知青,曲江市委副書記李桐的兒子。”
“啊!難道對你沒有一個說法嗎?”黃明昊聞言,頓時睜大雙眼,翻著白眼珠,伸長脖子,看著鐘耀輝。
“說是先就地免職,以後根據情況再做安排!”鐘耀輝幾乎哭了起來:“其實免職我並不怕,就怕……”
停了一會兒,又說,“就怕鄭傑的事抖了出來,再帶出點其他什麼事。
不要說再給我任職了,恐怕得進去了……”
此時此刻,鐘耀輝的樣子,豈止是惶恐,還有些可憐,整個身子控製不住地抖了起來。
黃明昊看著鐘耀輝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不知什麼原因,黃明昊突然從對劉岩的氣憤,變為對鐘耀輝的同情,隨之又轉為慌張和恐懼……
但麵對鐘耀輝,黃明昊還是想辦法讓自己努力振作起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