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最後一字落下,此時此刻,瑟九琪才對自己這位好友,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與了解。
「就算是衛護蒼生之人,也並不是真的在乎天下蒼生,而是因為敵人危害了他們的利益,或者傷害到了相關之人,他們不過是因此反擊。」
「蒼生,百姓,族人,不過是一塊牌坊。」
「從未將他們放在第一位,卻與他人說,自己和他們站在相同的立場,站在同一戰線。」
「九琪你說這不可笑?不荒謬?不諷刺?」
「隻有人,才能真正理解人。」
見到友人的態度後,瑟九琪再回想昔日兩人的那些談話,方才能夠理解其中深意。
“所以,此番佛門方麵會出人解決此事。”
…………
轟隆隆——
丘山百妖路之外,黑雲壓城,悶雷陣陣,似在預示暴雨將至。
“菩提作樹原非相,玉鏡生塵豈是心?勘破因果無來去,笑對玄機忘古今。”
一道身影出現在視線儘頭,手持一杆通體朱紅的長槍,接近兩尺長的槍頭形似火焰,飾以金藍兩色紋路,其名火中斬,乃滅度梵宇之兵刃。
比起長槍,這般形製或許稱其為長刀更合適。
「他們所造的罪業,就這樣了結嗎?」
「此地人人通熟佛法,卻沒人懂得公道嗎?」
「殺業無數,如果僅施渡世三昧,便得救贖,對犧牲者而言公平嗎?」
「為何善者就該原諒?為何惡者得享慈悲?」
「若說因果有道,那這報應,為何不能親手討還?」
昔日,問菩提對佛提出疑問,佛卻遲遲不言。
滅度梵宇宗旨,乃是引惡入善,渡魔成佛,那是一條救世路,並非是為了滿足人之私譽,而是將那冤冤相報的仇恨斬斷。
縱受眾生之怨亦不曾悔,乃大慈悲之心。
彼時的問菩提懷有一腔熱血,對於這樣的佛斷然不認同,於是,他提劍去討了一個公道。
但此舉也觸犯了梵宇之法:以修者之身,私刑殺害皈依僧眾,知法犯法。經審判,最終伏法於聖器佛牒之下,結束了第一段人生。
因果循環之下,因果之子,迎來第二段人生。
彼時,因為師兄佛劍分說親自出手,才使問菩提對自身理念愈發動搖,甚至鑽了牛角尖。
獨自思考,參與三教對厲族之戰,在共修中結識了來自其他教派的朋友、前輩,在交流辯論的過程中,問菩提對過往逐漸釋然。
後又在劍皇之處以一茶問心,終知錯在何處。
當道路逐漸清晰,當熱血不再盲目,從前的愣頭青終於成長,開始嘗試走出屬於自己的路。
問菩提不怨梵宇之法加諸於己身。
隻是,心中依舊有悲,悲此法不能警惡護生。
長久以來,問菩提參與過天都的建立,參與過天都律法的編纂,見證了時代變遷,也見證了盛世正在被建立,親手促進佛門改革,拜訪過三大源流之一的雲鼓雷峰,遊曆過雷峰下的那座雷音城。
應了當年那句:佛法唯心,紅塵為心。
參與過各種各樣的公案,聽到過不同人對渡世三昧的態度,也見過它在他人手中大放異彩,道路在實踐中變得越來越清晰。
雲鼓雷峰腳下,那座雷音城的存在,讓走在求道與實踐道路上的問菩提看到了答案。
那麼,一切的一切,回到了最開始那個問題:
「比丘殺人,作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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