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軍真要是集中力量,投入大量人力物力,通過提前滲透偷襲拿下一座縣城並不難。
但是一旦拿下縣城,必將麵臨鬼子調集重兵瘋狂反撲,最終也隻能撤退。
守不住的原因比較複雜,除了鬼子實力強大,還有一個無法忽視的問題:在縣城安家的基本上以有錢人為主。
在利益驅使下,有錢人並不認同八路軍解放全天下受苦受難百姓的主張。
要是窮人都翻身作主人,地主家的田誰去種?
更彆說你還要均田地。
囯共合作抗日的一項基礎條件:八路軍必放棄打土豪分田地。
無法對縣城裡的有錢人家動手,對八路軍來說,打縣城完全是得不償失的舉動!
二十三團奇襲鬼子占領區核心地帶的清河縣。
沒有人認為他們能站穩腳根,但是在這節骨眼上卻引起上級重視。
在上級看來,八路軍部隊分散,完全打不過裝備精良,隨時能從四周各縣抽調出大批兵力的小鬼子。
囯軍大舉陳兵於陝北,在華北鬼子腹地,如果能有一支隊伍可以牽製蠢蠢欲動的鬼子西進,總能減輕一點點陝北根據地的壓力。
於是,一道命令直接從陝北發到八路軍總部。
再轉到三分區副司令員的主力團。
胡義同樣接到副司令員的命令,要他率隊進清河縣,將紮在敵人核心占領區的釘子紮牢。
接到命令的胡義心裡不安。
做賊挺容易,想偷誰家偷誰家。
如果有家產的話,就必須作千日防賊的準備。
警衛營在敵占區到處點火招是惹非,被鬼子弄清行蹤遲早的事。
以小鬼子脾氣,擅長遊擊的八路軍隻要停下來,麵對鬼子重兵報複性圍剿,完全沒有勝算。
胡義覺得現在的九營人少,還是做賊比較好,向副司令員爭取了守外圍的活。
報務員摘下耳機:“營長,主力團再次來電,運河附近的各個村子裡,出現大麵積死人的情況.”
胡義按過電文一目三行迅速看完,隨即眉頭緊皺。
基本可以確定,鬼子下的虎烈拉細菌開始在運河一帶肆虐。
先前八路軍已經發布通告,然而,根本沒有起到作用。
平原持續乾旱,一直靠踩水車甚至肩挑背扛從運河取水澆地的老百姓,好不容易盼來一場大雨,有誰能舍得看著運河漲水後倒灌到田間地頭的水白白流走?
等胡義帶著隊伍汗流浹背到達清河縣十裡左右的西河村外的時候,日頭已經偏西。
掛在西邊天空上的太陽仍然囂張的散發著熱量。
從東邊大運河上吹過來的風,帶著潮濕的土腥味。
村外一塊不大的池塘裡,一群光屁股孩子正在池塘裡遊水。
看著持續往池塘裡嘩嘩灌水的溝渠,打頭的偵察尖兵心頭大驚
聽到站在地間小路上等候的尖兵彙報,胡義睜開眼四下打量,路邊溝渠中的流水無聲流淌,路邊池塘中玩水的孩子正被前來接應的地下同誌大聲吆喝著趕走。
胡義的心裡忽然間充滿恐懼。
他很清楚,水裡帶著致命的病毒!
“命令,任何人,不得下水!”還沒進村,胡義開始下第一道命令。
眼睛傳來的刺痛讓他不得不再次閉眼。
被毒氣熏傷後,總感覺像是有砂子在眼裡滾動。
看到麵前有些模糊的水塘,在無邊的恐懼之下,眼睛的刺痛感似乎消散了許多。
“命令二,任何人不得下水!”胡義下達第二道命令。
聽負責觀察警戒的民兵說有隊伍到來,在村裡忙活的地下工作人員小跑著從村裡魚貫而出。
統一彎曲的帽簷,煙熏火燎過的軍裝上成片黑褐色,稍乾淨點的戰士身上也是黑色褐斑點密布。
打頭的那位細狹眼,停下腳步後軍姿筆挺。
連夜大戰,上午在高梁地小睡了一會兒,終於看到自己人。
胡義快步上前自報家門:“自一團警衛營長,胡義!”
“胡營長你好,歡迎你們到來.”
九營隊伍中有人與出來迎接的工作人員認識,上前相互扶手腕嘀咕問候。
九營戰鬥情況保密,民兵隻能挑一些不重要的情況述說。
淚水止不住流。
壓根兒沒有重逢的喜悅。
隊伍迅速進村,不準喝生水沾水的命令迅速發布。
幾個端著木盆準備到池塘清洗衣服的娘們,被戰士們連勸帶拽,戀戀不舍回村。
自從旱災起,各家各戶被子差不多有一年沒都沒有洗過。
“報告!大狗排長回來了.”通訊員來到坐在屋簷下看地圖的胡義麵前,語氣中帶著欣喜。
近兩百戰友犧牲,現在能多回來一個人,都是老天爺長眼。
大狗渾身乾涸血跡,來到睜一會眼閉一會兒眼正在看地圖的胡義身旁,小聲嘀咕:“胡長官沒發現楊瘋子跟柳元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