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陸天眼睛亮了起來。
“是真的。
我從兵團回來之前,收到了一位老首長的信,說我媽的問題基本查清,沒有做過任何違反原則的事,三月份就能從教管所放出來。
不過,她繼續被列在觀察人員名單中,原來的房子也不能住。讓我們自己找地方。”
“冬梅姐,要是不能回去住,太平胡同倒是有兩間房子,就是條件太差,和你家大院的房子沒法比。”周蓉說。
“是啊冬梅,要是你媽不嫌條件差,等她解放之後,讓她去鄭娟那個房子暫住,什麼時候徹底解放了,再搬出去。”陸天接過話來。
郝冬梅“嗯”了一聲,“陸天,現在有個地方住就不錯了,哪有那麼多講究啊。那就聽你的,我跟我媽商量一下,等她出來,去鄭娟的房子住。
不過,即便我媽解放,還是會被列在每日被觀察名單中,住在什麼地方需要上級部門批準才行。”
“你媽沒意見的話,就去向上級部門請示,出來後,就能過去住了。對了,請示就多請示幾年,省的以後麻煩。”
陸天突然想到街道辦事處要收回鄭娟房子的事,上級部門要是指定金月姬住在鄭娟的房子,街道辦事處就沒辦法收回了。
“行,我聽你的。陸天,那你說,請示幾年為好?”郝冬梅又問。
想到今年是一九七三年,離一九七六年還有三年,陸天脫口而出,“三年。”
“這麼久啊。”郝冬梅詫異道。
陸天笑笑,“有備無患,聽我的吧。”
“行,我聽你的。”郝冬梅點點頭。
“冬梅姐,你媽出來之後,安排工作了麼?”周蓉問。
“那位首長信上說,我媽出來之後,會被安排到環衛站做清潔工。每周都要去上級部門報備,不能離開吉春。”
“環衛站的活太臟太累了。不過,再怎麼說總比在裡麵關著強。冬梅姐,那你爸呢?有沒有被放出來的消息?”周蓉又問。
“我爸,還沒有消息。”郝冬梅歎了口氣。
“冬梅,你不用擔心。既然你媽能解放,離你爸解放的日子就不遠了。”周秉義握起郝冬梅的手,安慰道。
“是啊冬梅姐,陽光總在風雨後,用不了多久,就會晴空萬裡的。”周蓉附和著。
郝冬梅微微一笑,“你們不用安慰我,現在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自從我進到周家,就覺得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再難的事也會柳暗花明的。我媽被關進去那麼久都沒有消息,我和秉義結婚不久就解放了,就很說明問題。
陸天,等我媽解放了,我帶你去見見我媽。”
郝冬梅的意思,陸天再清楚不過了。
雖然從【求助功能】中得知,自己就是郝今龍金月姬夫婦的兒子。
可真到了要與自己的親生母親相認,陸天還是有些激動。
平複下心情,陸天道:“行,到時候我跟你一起去。”
“我媽要是知道我找到了哥哥,不知道會有多高興呢。”郝冬梅喃喃自語,憧憬著母子想見的情形。
“冬梅,我也得提前給你潑一下冷水。
雖然陸天的年齡、被收養時間、血型還有腋下胎記都對上了,可是還不能完全確定他就是你的親哥,到時候你也要做好,你媽不認的準備。”
周秉義把最壞的可能說給了郝冬梅。
郝冬梅微微搖搖頭,“秉義,不會的。我見到陸天第一麵就覺得我們是親人,我媽一定會有同樣的感覺。這就是血脈親情,不用證明的。”
周秉義“嗯”了一身,“冬梅,你要是這麼確定,那就一定是了。”
“哥、姐,陸天是嫂子哥的話,那周家和郝家就徹徹底底成了一家人。”周秉坤嗬嗬一笑。
“是啊,到時候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周蓉笑著說。
“那感情好。”周秉坤抓了抓頭發。
“秉坤,我聽說你的新評書《鐵道遊擊隊》很受歡迎?”陸天問。
“還行。”周秉坤答。
“何止是還行,整個建設兵團,無論是知識青年還是官兵,每天晚上六點都圍在電匣子前,聽他的評書,要多火有多火。現在秉坤到各個農場演出,都圍得裡三層外三層,去晚了,站的地方都沒有。”郝冬梅笑道。
“是啊,我家老疙瘩現在真的出息了。”周秉義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道。
“秉坤,你什麼時候學得虛頭巴腦,跟家裡人都不說實話了。”周蓉嗑著瓜子輕笑道。
“我那是雕蟲小技,我哥才是大才。這麼年輕就坐到正科乾部,多少人一輩子都達不到。”
“秉坤,知識青年乾部沒有編製,你可彆亂誇我。”周秉義搖了搖頭。
“沒編製也是厲害,一般人根本沒法比。
姐,姐夫,有個好消息跟你們說。因為我的評書十分受歡迎,軍區首長特意來文工團慰問了我,鼓勵我創作出更多更好的作品。
因為這個,小陶也順利進到了文工團,春節之後就不用去十二連農場,直接到文工團工作了。”
說著,周秉坤把陶俊書的手握了起來。
“小陶,我建議冬梅上大學,你留在兵團,心裡沒意見吧?”
陸天覺得今天氣氛很好,有些話說開了,將來不會有芥蒂,於是直言不諱向陶俊書問道。
陶俊書看了看周秉坤,與他相視一笑,說道:“姐夫,你這個建議我不知道多開心,怎麼會有意見。”
“小陶,都是家裡人,沒必要客套的,心裡想啥就說啥。”周蓉接過話來。
“姐,我說的真是心裡話,不信你問秉坤。”陶俊書淺笑道。
“姐,姐夫,小陶說的真是心裡話。姐夫的信沒到之前,小陶就跟我商量好,提前去兵團把讀大學的申請撤銷了。即便姐夫建議她去,她也去不成,隻能嫂子去。”
“小陶,這件事你怎麼沒跟我說?”郝冬梅詫異道。
“嫂子,你彆怪我。要不是姐和姐夫問,我和秉坤已經準備把這件事爛到肚子裡,不說出來了。”陶俊書柔聲柔語說。
“是啊嫂子,我和小陶都年輕,將來有的是機會。
再說現在不是挺好,我和小陶都去了文工團,小陶不僅能彈鋼琴,不用在戶外工作,更不用怕冷了。”周秉坤笑道。
郝冬梅還想說些什麼,被周秉義一把拉住,“冬梅,秉坤和小陶也是一片好心,你就彆再怪罪他們了。”
“我哪會怪罪他們,就是覺得我們周家人都太好了,什麼事都為彆人著想。我感激感激還不行。”一向堅強的郝冬梅眼眶突然紅了起來,背過了身去。
陸天見狀忙說:“冬梅,大過年的,你哭什麼啊?”
郝冬梅抹了抹眼淚,回過身來,“誰說的,我不是好好的麼。”
周蓉見郝冬梅還是有些激動,岔開話題問:“冬梅姐,你去吉春醫科大學是走讀還是住校?”
“我問學校了,學校宿舍很緊張,基本都留給外地學生。學校建議,本地學生最好走讀。要是我媽解放了,我就在太平胡同陪我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