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郝冬梅的一番話,金月姬努力控製了一下情緒,說道:
“冬梅,你剛才說的陸天情況,無論是出生時間、被收養時間、腋下黑痣包括血型,都和你遺失的孿生哥哥一致。
可這些隻是必要條件,卻不是充分條件,你怎麼能斷定,陸天一定是你哥哥呢?”
“媽,血濃於水。
我看到陸天第一眼,我就覺得他是我的親人。這種感覺,錯不了的。”郝冬梅言之鑿鑿道。
“那,那他現在在哪?”聽郝冬梅這麼說,金月姬的手又開始顫抖起來,忙問道。
“媽,陸天現在是鬆花江醬油廠的車間副主任,白天還在班上,晚上就能回來。
你,要不要見見他。”
“他知不知道,你覺得他是你哥哥的事?”
郝冬梅點點頭,“知道。是我主動跟他提起這件事的。我還跟他說,是與不是,他都是我哥。”
“他怎麼說?”
“他說,等你和爸解放了,再見麵。
是與不是,我都是他妹妹。
反正我已經把他當成我哥哥了。我管他兒子都叫侄子,不叫外甥。”郝冬梅笑道。
“他都有兒子了?”金月姬眼睛一亮問道。
“是啊,去年七一那天生的,叫陸長樂。”
“是麼?那太好了。冬梅,我,我想見見他。”金月姬鼓起了勇氣說道。
“媽,你做好心裡準備了?”郝冬梅問。
金月姬微微點點頭,“我想見他。”
“那我晚上帶他過來。孩子,用不用帶來?”郝冬梅又問。
“孩子,先彆帶來了。萬一要不是,怪不好的。”金月姬想想說道。
“那這樣吧,光子片離太平胡同不遠,等陸天下班了,我帶他過來和你見麵。
要是覺得他就是我哥哥,咱們一起去周家,再看看你的孫子,你看怎麼樣?”
“好,就這樣。”金月姬雙手合在一起,用力拍了拍郝冬梅的手背。
……
傍晚,陸天下班回家。
進到屋裡,見周玥陪著馮楠在外屋炕上玩,問:“玥玥,你姐沒在家?”
“我姐和大嫂子在裡屋陪小長樂呢。”
“哦,那我進去看看。”
陸天知道,今天是金月姬解放的日子,他急著想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現在是什麼狀況。
進到裡屋,見周蓉坐在炕頭抱著小長樂,而郝冬梅則坐在炕沿,看著她們母子。
見陸天進門,郝冬梅站起身來,來到陸天身後,將裡屋門關上。
陸天見狀,知道郝冬梅一定有什麼事要跟自己說,不想讓周母和玥玥知道。
便問:“冬梅,什麼事?”
“陸天,我媽想見你。”
郝冬梅開門見山說。
“你不是說,過幾天再見麼,怎麼這麼著急了?”陸天不解道。
“我媽在家等你呢,你跟我去吧。有什麼要問的,在路上說。”郝冬梅沒做太多解釋,從炕沿站了起來。
“那我,用不用準備點啥?”
想到要見金月姬了,不知為什麼,陸天莫名緊張起來。
“什麼都不用,人去就行。對了,我媽可能會看你腋下的黑痣,你要有心理準備。”
“信。”陸天應聲道。
郝冬梅回身又跟周蓉說:“周蓉,要是母子相認順利,晚上就會來看你和長樂。”
“冬梅姐,你都跟我說好幾遍了,我記得了。”周蓉淺笑道。
……
出了周家門,陸天與郝冬梅並行在胡同,扭頭問:“冬梅,你媽怎麼突然要見我了?”
聽了陸天的話,郝冬梅突然停下腳步,一臉嚴肅地向他問道:
“陸天,白玉蘭,是怎麼回事?”
“白玉蘭?沒什麼啊。”
陸天不想讓郝冬梅知道是他幫著白玉蘭扳倒七哥和塗自強的,便沒有說實話。
“陸天,我跟你說,周蓉可是個通透的人。
你和鄭娟的事,她不會跟你計較,畢竟鄭娟在前,她在後。
可這個白玉蘭,你以後要敬而遠之,彆惹火上身了。”郝冬梅冷著臉說道。
“郝冬梅,我和白玉蘭真的一點事都沒有。要說有事,那就是我幫她扳倒了七哥和塗自強。”
陸天覺得有些事還是說開的好,否則就越描越黑了。
“你是說,塗自強被捕是你幫著白玉蘭乾的?”郝冬梅詫異道。
陸天沒有回答,隻是點了點頭。
“怪不得一提起你,白玉蘭眼睛都有光呢,沒想到,你幫他做了這件事。”
“冬梅,你怎麼認識的白玉蘭?”陸天不解道。
“我媽出來的時候,白玉蘭也去了教養所。她爸和我媽以前認識。”
聽郝冬梅這麼講,陸天想起白玉蘭跟他說的,她父親白際晨就是認識郝今龍夫婦才被關進去的,就想清楚了。
“原來是這樣,我知道了。”陸天點點頭。
“我本來想讓媽穩定幾天後,再跟她說你的事。
結果白玉蘭也去教養院接媽,還提起了你。到了住的地方,我媽也問我陸天是誰,我覺得沒必要再隱瞞,就把你的事跟我媽說了。
我媽聽後,想見見你。
走吧,彆讓我媽等得太久了。”
陸天“嗯”了一聲,和郝冬梅一起向太平胡同走去。
……
太平胡同,90號。
一名五十歲上下、頭發有些花白的女子正端坐在炕沿,焦急地等待著女兒的回來。
作為老地下黨員的金月姬,已經到了寵辱不驚的境界。可今天卻再也無法保持著該有的冷靜,變得焦急起來。
從吉春解放到現在,二十多年了,金月姬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她丟失的兩個兒子。
也動用了能夠動用的力量,希冀能找到他們。
不過,失望了一次又一次。
到了後來,便不抱希望,徹底死了心。
這一次,當聽到郝冬梅十分確定地跟她說,陸天就是她哥哥的時候,金月姬的心又活了。
……
這時,門外傳來了開門聲。
金月姬知道,一定是郝冬梅回來了。聽外麵的腳步聲,應該不是她一個人。
另一個人,應該就是陸天了。
想到陸天很可能會是自己的兒子,金月姬更加緊張起來,心跳越來越快,手不禁捋了捋頭發。
這時,裡屋門打開,郝冬梅先走了進來,陸天跟在她的身後。
郝冬梅拉著陸天的袖子,麵向金月姬說道:“媽,我把陸天給你帶來了。”
金月姬目光投向了陸天的臉。
這是一張俊朗中透著書卷氣的臉。
濃密的眉,英挺的鼻梁,一雙大眼睛炯炯有神。與年輕時候的郝今龍不僅形似並且神似。
看到這些,金月姬心中不禁呐喊著:“沒錯,就是他。”
想到這裡,金月姬努力平複著激動心情,深情地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問:“你叫陸天?”
陸天向眼前這個婦人看去,頭發雖已花白,聲音卻中氣十足,雙目更是格外的有神。
就是她,金月姬,自己的親生母親。
同樣平複一下情緒後,陸天微微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