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天進了辦公室,曲秀貞衝著他喊道:“陸天,把門關上。”
陸天回身關上門,見蔡曉光坐在曲秀貞辦公室桌前的長椅,便坐在了他的身邊。
曲秀貞見二人坐定,開口道:
“陸天,蔡曉光,你們兩個都是拖拉機廠重點培養的年輕乾部。我想不明白,有什麼事能讓你們在辦公室大吵大鬨的?就不怕同事笑話?”
說完,曲秀貞直起了腰板,盯著二人。
蔡曉光瞟了陸天一眼,揚起頭對曲秀貞說道:“曲書記,陸天有嚴重的生活作風問題,我向你舉報。”
曲秀貞推了推老花鏡,看了蔡曉光一眼,一臉嚴肅地說道:“蔡曉光,生活作風問題事關一名乾部的前途,你要是舉報,一定要有真憑實據。要是沒有,你就是誣陷,聽明白了麼?”
曲秀貞的話,聽起來客觀公正,實際上話裡話外在偏袒陸天。
從古至今,捉賊捉贓,捉奸捉雙,口說無憑。
就算陸天和誰有了男女關係,蔡曉光上哪去找證據去。
曲秀貞的話,並沒有打消蔡曉光舉報陸天的決心。
站了起來,說道:“曲書記,我有真憑實據!”
“那你說吧。”曲秀貞清楚,自己該說的已經說了,不能再說偏袒的話。
即便陸天有問題,曲秀貞的想法能在她辦公室解決最好。
畢竟陸天是她的乾女婿,家醜不可外揚。
聽曲秀貞這麼說,蔡曉光說道:“曲書記,去年的時候,我在婦嬰醫院被醫院保衛當成敵特的事,你還記得吧?”
“記得。你被調查組關了三天,通過你爸的關係才被放出來,這件事與陸天的生活作風問題有關係麼?”曲秀貞問道。
“曲書記,那天我親眼看見陸天和一個高個姑娘進到了婦嬰醫院。
後來,陸天也承認,他的確和一個姑娘去的婦嬰醫院,不是孕檢,而是到二樓住院部看病人。
陸天,這是不是你說的?”蔡曉光回頭盯著陸天問道。
承認去婦嬰醫院,陸天的確跟蔡曉光提及過。當時蔡曉光答應過,找不到真憑實據之前,不會跟任何人講。
過去快一年了,怎麼把這件事翻出來了。
難道,他真的找到證據了?
見陸天不吭聲,蔡曉光冷笑道:“陸天,怎麼不敢承認?”
陸天微微一笑,“蔡曉光,做過的事,我不會不承認。的確,那天我和白玉蘭一起去婦嬰醫院看病人了。”
蔡曉光聽完陸天的回答,“哼”了一聲。
轉過身,跟曲秀貞接著說道:
“曲書記,我本以為陸天是個坦坦蕩蕩的人,他說的話我真信了,就沒去深究。
可就在兩天前,我姐姐到婦嬰醫院生小孩,驗血的時候,我在驗血室登記本上,發現了白玉蘭的簽名。
看登記日期,就是去年我在婦女兒童醫院被誤被認作敵特的那天。這說明,那天陸天跟白玉蘭去醫院,根本不是看病人,而是為白玉蘭做產檢的。”
蔡曉光的話,令曲秀貞臉色一沉。
向陸天質問道:“陸天,蔡曉光說的屬實麼?”
蔡曉光的話,同樣令陸天有些措手不及。沒想到單身漢蔡曉光還能去婦嬰醫院。還能看到去年的驗血登記。
細想想,倒不是不可能。
這個年代到婦嬰醫院驗血驗孕的很少,一個月也就三五個,去年的驗血紀錄,登記本翻兩頁就翻到了。
不過,陸天很清楚,這件事一定不能承認。
即便讓周蓉知道白玉蘭有了孩子,也要自己去說,不能從蔡曉光口中知曉。
於是說道:“蔡曉光,你說的沒錯,白玉蘭當時確實去驗血室簽過字,不過,不是她孕檢,而是代病人簽的。”
“代病人簽的?你湖弄鬼呢?”見陸天死不承認,蔡曉光怒火又湧了上來。
“陸天,驗血哪有代人簽的?你在說謊吧?”
曲秀貞清楚,現在問的越明白越好。否則,不清不楚,蔡曉光很有可能直接找到周蓉,到那時候,就不好收場了。
陸天也站了起來,對曲秀貞說道:
“曲書記,當天我和白玉蘭去婦嬰醫院,看的是白院長解放前家中管家的女兒。
因為這個姑娘是農村戶口,很多檢驗不能做,便找了關係,以白玉蘭名義做的檢查。”
“胡攪蠻纏,陸天,你簡直是謊話連篇!醫院的醫生眼睛瞎,誰是病人不知道?”蔡曉光怒斥道。
“陸天,你怎麼解釋?”曲秀貞追問道。
陸天側過身來,看著蔡曉光說道:“蔡曉光,你要不相信我的話,可以去找一下二樓住院部的薛主任,問問就清楚了。”
見陸天一臉坦然,蔡曉光有些心虛了,用力咬了咬嘴唇,問:“陸天,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確!”陸天斬釘截鐵地答道。
上一次跟蔡曉光說,和白玉蘭一起去婦嬰醫院去看病人。
陸天擔心蔡曉光真的去婦嬰醫院核實,便讓白玉蘭找到薛大夫,跟她說好,要是有人來問他們去婦嬰醫院做什麼,就說是看病人。
薛大夫考慮的更細一些,還給了白玉蘭一個病人的名字,有人問就說看的是她。
就這樣,疏漏算是補上了。
本以為蔡曉光當時會去調查,未料到過去快一年,他把這事翻出來了。
幸虧當時考慮的周全,要不然,還真被蔡曉光問住了。
聽到陸天語氣這般肯定,蔡曉光愈發心虛起來,沉默片刻說道:
“陸天,那我現在就去問。你要是撒謊,我馬上就去找周蓉。你要是沒撒謊,我會跟你道歉的。”
說完,側過身對曲秀貞說道:“曲書記,我是工資科科長,有義務了解拖拉機廠乾部的情況,我現在就去婦嬰醫院,一定把這件事查的水落石出。”
“好,你去吧。”曲秀貞沒有攔著。
“曲書記,那我去了。”說著,蔡曉光一轉身,大步離開了辦公室。
見蔡曉光離開,陸天回身說道:“曲書記,我也回辦公室了。”
“你留下,我有話跟你說。”曲秀貞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陸天連忙說道:“曲書記,你說。”
曲秀貞抬起頭,盯著陸天說道:“陸天,你跟我說實話,你和白玉蘭是不是真的有了孩子?”
曲秀貞的話,令陸天後背冒起了寒氣。他清楚,曲秀貞可不是蔡曉光,她是法官出身,想騙她可不容易。
這個時候,陸天有兩個選擇。
一個是繼續掩飾,一個是主動坦白。
繼續掩飾,定會越描越黑。莫不如跟曲秀貞實話實講,聽聽她的意思。
想到這裡,陸天狠下一條心,說道:
“曲書記,你說的不錯,白玉蘭確實懷孕了,孩子是我的。”
“混蛋!你對得起周蓉麼!”曲秀貞重重拍了桌子,怒斥道。
“曲書記,這件事太複雜,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陸天試著說道。
曲秀貞平了平心中的怒氣,“你說吧。不過,你要知道,我是法官出身,你騙我,我一聽就能聽出來。”
“曲書記,我不會跟你說謊的……”
於是,陸天把去年到京城,在白家喝多,與白玉蘭發生關係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接著又說:“曲書記,我真的不想欺騙周蓉。
隻不過,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我沒有半點要跟白玉蘭發生關係的意思,怎麼發生關係的,我也一點記憶也沒有。
本以為,說通了白玉蘭,她不再追究,這件事就過去了,就沒跟周蓉講。
誰知道,白玉蘭真的懷孕了。
我再跟周蓉解釋,她一定不會信,我隻好瞞下去。
說心裡話,這個件事壓在我心裡挺長時間了,我真想把事情講給周蓉,可每次想開口,就猶豫起來。”
說完,陸天低下了頭。
曲秀貞聽完陸天的一番話,思量片刻後說道:“陸天,你還是沒跟我說實話。”
聽曲秀貞這麼說,陸天瞪大眼睛道:“曲書記,我說的真的都是實情啊。”
曲秀貞搖搖頭,“陸天,我做法官,接觸過很多桉子。你說跟白玉蘭喝多酒發生的關係,發生完還一點記憶都沒有,這根本不可能。
你還是有和白玉蘭有發生關係的主觀動機,才會那麼做的。酒精是會讓人湖塗,說是一點都記不住,那是不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