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咱們這些窮苦百姓隻要有口飯吃,哪裡有什麼不習慣的。”
聞喚章點頭道:“那你覺得是山東好,還是家鄉好?”
那人聞言眼神一暗,歎氣道:“哪裡有人不念家鄉好的。可家裡活不下去能咋辦?若是天下都和這山東一樣,老百姓就有福了。”
聞喚章微微一笑。
卻聽那老者接著說道:“現在家小都樂意呆在這裡,等我死了,他們也就再也沒人願意回去了。”
聞喚章聞言心頭一凜,是啊,哪裡埋了親人,哪裡不就是家鄉麼。
“現在田虎之亂已經平定,家鄉應當也好過了,為何你們還不願意回去?”
那老者將草鞋在板凳上用力的拉扯幾下,又熟練的拔掉些硌腳的茬子,歎氣道:“現在這裡安生的狠,雖然也要種地交糧,可不用擔心被貪官惡霸欺負。我等梁山打到河北路再回去。不管怎麼說,還是希望能埋在老家地頭上。”
聞喚章見他說得實在,微微起身拱手便告辭離去。
他重新坐回馬車,讓人直接去兗州城。
作為一個在東京城享譽盛名的文士,在書生之間還是有些威望的。
而曾經的沂水縣令,現在的兗州知州張文德,就曾經去拜訪過他。
聽說聞喚章前來,張文德匆匆出門迎接。
“當年東京一彆,先生音容笑貌猶在耳邊。”張文德客氣道。
聞喚章比他大不了幾歲,可張文德卻願意以晚輩之禮待之,可見其在東京士子中的名望地位。
“在下一路行來,見兗州各地民風淳樸,百姓生活富足,皆是相公之功啊。”聞喚章由衷讚歎道。
二人在州衙落了座,聞喚章見他還是一般潔身自好,心中甚是佩服。
二人又聊了最近幾年的事,聞喚章忽然問道:“相公覺得是大宋的官好做,還是這梁山的官好做?”
張文德聞言老臉一紅,覺得有些汗顏。
聞喚章這才感覺自己說錯了話,容易他覺得自己是在奚落於他。忙解釋道:“在下此言並無他意,相公無怪,隻是此來,想多了解了解這梁山之地到底如何。”
張文德給他倒了杯茶,點頭道:“不瞞先生,在下本在沂水縣做個縣令,卻不想被柴大官人弄到這兗州來。”
歎了口氣,意味深長的道:“說來慚愧,在下沒有為國儘忠的勇氣。”
聞喚章忙道:“相公莫要如此,大家皆是凡人爾。何況為你一心為民,兩袖清風大家皆看得見。”
張文德搖頭道:“對於我來說,並不知道做大宋的官和梁山的官哪個更好。但是我知道,現在在兗州比在沂水時痛快。”
聞喚章是聰明絕頂之人,自然明白張文德不願意多談大宋的不好,也不願意過多的去誇讚梁山。
可從他的言語和態度,自己能感受到那種發自內心的快慰。
“張相公?張相公?”
一聲急切的呼喚在外頭響起。
聞喚章轉頭看去,見一個五大三粗滿臉橫肉的大漢笑眯眯的闖了進來。
張文德忙介紹道:“這是梁山鄒淵頭領,最是性子直爽,您若想要他識禮叫門,怕是改不過來了。”
聞喚章聞言輕笑。
“原來有客人在啊。”鄒淵爽朗的對聞喚章拱拱手,一屁股坐在旁邊的凳子上,端起茶水就喝起來。
“張相公,濟州過來避難的百姓已經準備要回鄉了,當時可是答應大夥幫忙開墾荒地要給工錢的。您可莫要忘了!”
張文德笑道:“哪裡會忘,一筆一筆皆記錄清楚不過,明日將軍便可領軍過來支取。”
鄒淵道:“我可派人來抬,但是那勞神算賬的事,您老人家還得安排彆人操弄。”
張文德搖頭一笑,正要說話,卻聽聞喚章道:“如果張相公信得過在下,聞某倒是願意效勞!”
鄒淵見說,客氣的問道:“敢問這位老先生是?”
“這是京城名士聞喚章聞先生,一路從山寨到兗州,剛到不久。”
鄒淵雖然沒見過聞喚章,卻也聽說過替高俅做參謀的那個文士已經被吳用帶回了山寨,連忙起身行禮道:“我是個粗人,曉不得那些禮數,還請先生勿怪。”
聞喚章忙客氣道:“將軍脾氣爽直,切莫如此。”
張文德猜到聞喚章心中所想,忙道:“既然聞先生願意替在下幫忙,那明日就辛苦先生和鄒淵將軍了。”
“能為百姓做點事,談不得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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