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營中歇息一陣,讓大家熱絡熱絡後,柴進想著可能還要兩天再走,便讓朱武留下,自己領著鄧元覺眾人去烏龍嶺。
不管怎麼說,現在都答應方垕迎娶方金芝,雖然不是親爹,可也是親叔義父。這個便宜老丈人不認都不行,總也要去祭奠一下才說得過去。
一行人趕路又經過青溪縣,看著已如地獄的城池,鄧元覺眾人難免又是心痛……
待上了烏龍嶺,方垕見柴進親來,更是沒有一點扭捏的在方臘靈前行了禮,讓江南眾人既欽佩又感動。
在他們心裡,眼前這位不光是一方豪傑,更是大周皇室嫡孫,除了自家祖宗還有誰值得他跪拜的。
可旁邊李助與吳用,倒是已經習慣了自己這位寨主有時候一些不合禮製的舉動。就像當年去扈家提親,居然還想給扈太公磕頭,當時可把扈家上下嚇得不行,攔了半天才攔住。
柴進吊唁了一二,方垕便請他去偏廳上座。
“大官人,隻等官軍撤回宣州,咱們便一起去歙州吧。”方垕感謝了柴進一陣,然後說道:“老朽能看著金芝尋得一個好歸宿,將來也有臉去見聖公與她生父了……”
柴進看著眼前這個原本老當益壯的江南皇叔,這些天也頹廢了許多,心中不禁有些憐憫。
方家男兒儘歿,唯獨留下他這麼一個年過六十的老人,將來隻怕那些旁係族人都得因為這事而受朝廷株連,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跟著一起走。
點頭又勸道:“前輩不如同咱們一起回山東……”
方垕搖頭笑道:“我都是半身進黃土的人,將來哪怕躲不開官府,死了也就死了,隻是還望大官人多多照看方家族人。”
柴進見說也不再勸,隻請他去通知一些可能會受到牽連的族人,若是願意往梁山去皆可以早些動身。
二人閒聊幾句,李助和吳用領著幾位江南將領走了進來。
鄧元覺等人都已經聽方垕與石寶說過了將來的安排,此時再見柴進,反而多了幾分拘謹。
柴進對眾人微微一笑,並沒有多說什麼。他知道方臘新敗,而江南眾人卻突然要改換門庭,總會有些不自在的。
反正都是些重義氣知冷暖的漢子,多給點時間慢慢就好了。
在嶺上呆了一夜,先將方臘的衣冠塚葬了。然後留下石寶和厲天閏哥倆在烏龍嶺駐守,柴進和方垕等人打馬趕去幫源垌。
等大家進了大營,魯智深與秦明已經來了,便也不再拖遝,傳令全軍開赴歙州。
大軍行進比單人獨騎肯定要慢很多,原本幾天的路程卻花了差不多十天才到。方垕與在此地幫忙守城的林衝客氣幾句,便請柴進和幾位軍師往城中去。
幾人邊走邊看,歙州雖然未遭戰火,可城中百姓似乎也過得並不好。而等到了方臘在城中的行宮,卻是雕欄玉砌很是奢華,柴進和李助等人心頭難免唏噓:你方臘在江南的行宮都有好幾處,裡麵金銀玉器更是數不勝數。怪不得趙佶一封罪己詔過後,江南義軍便逃走大半……
方垕請柴進等人坐了,先去取來幾本賬冊,說道:“這城中多有錢糧,就當給金芝的嫁妝了。”
吳用見柴進點頭,連忙雙手接過。
方垕這幾天去柴進多有長談,對這個平日隻聞名聲的梁山寨主已經多了許多了解。現在事情該商量的也商量好了,便也直接道:“不如明日就把婚事辦了吧,有個禮數就行。”
柴進曉得這位老人心裡就隻記掛這件事了,便也點頭道:“一切由前輩做主。”
……
第二日,整個歙州雖然是臨時張羅,也沒打算大操大辦,卻也有了幾分喜氣的樣子。柴進作為一個後世人,終於品嘗到了所謂的政治聯姻。
他沒見過方金芝,可還是娶了。雖然隻是上不得台麵的妾室,可也讓方垕與江南眾人,找到了一點本不存在的親切感。
直到如今,哪怕他坐在了梁山之主的位置,更是手握山東數州,有十幾萬人馬的一方梟雄,他也不能完全隨心所欲。因為如果他不同意,方垕完全可以領著最後上萬人馬,還有歙州城無數的金銀糧草逃進山林另起爐灶,哪怕最後還是被官軍剿滅,可也讓自己遠來千裡卻什麼也得不到。
彆人能把一切都托付給你,隻不過是給僅存的兄弟留條路,也給方家未來多留一份希望罷了。
你又如何能拒絕!
柴進在侍女的指引下緩緩走進婚房。
裡麵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女子正自坐在床沿,像是有些害怕般低著頭不敢言語。
柴進笑著打量著這位原本軌跡就嫁給柴進的金芝公主,心頭暗笑:“繞來繞去,你還是逃不出做柴進女人的命啊。”
那女子聽得房中沒了聲響,慌亂的抬起頭來,一張白嫩清秀的臉,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眸,再配上苗條的身子,活脫脫畫上所描繪的江南水鄉裡窈窕淑女的模樣……
“江南水土真是養人啊。”
見她盯著自己看了一會,又低下頭去。柴進連忙笑著走過去,蹲下身子故意調笑道:“娘子為何不敢看我?”
方金芝見柴進笑臉如春風拂麵,讓那本就極為英俊的臉更顯得親切幾分,猶豫一下大著膽子弱弱的道:“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