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總是擔心踢到扈三娘肚子的緣故,天色剛剛泛白,柴進便悠悠醒轉,自從回山,也不顧她的想法,沒去方金芝房裡睡。雖然這個時代的妾室,很多時候就是為了在妻子懷孕時,陪丈夫同房的。
看著依偎在自己身旁安然酣睡的女子,柴進總覺得有些虧欠。她的臉龐還如初見時一般美豔,可她再也不會是那個為了獨龍崗而跑到陣前,想擒拿自己的一丈青了。
可能在很多人心中,出身商賈之家的扈三娘,並不是這個梁山主母的最佳選擇。或許連她自己也知道。
所以她一直在努力,在改變。
各地難民逃來山東,她可以沒日沒夜的領著人在那安置照顧。士卒需要軍裝,她也會領著山寨上下所有的女人,一起去候健的軍營學著縫製,哪怕她從小舞刀弄槍,根本沒拿過針線……
正是這些改變,她贏得了所有人的尊重,才讓江南過來聯姻時,很多人為了替她出口氣寧願受軍法責難,而東平府的許多百姓,更是把這位梁山主母當成了菩薩。
而柴進自己又何嘗不是被這環境改變了呢。
曾經他隻希望在滄州城外,安心的做那個富家翁,想靠著大宋朝廷的施舍,當個紈絝子弟便好。
可後來在旅途中遇見義兄王進,自己赴延安府救人的同時,也受儘了汙吏把權和貪官愚弄……
直到如今,他也不再是那個義氣當先的小旋風,他不會為了一些有損山寨的事去廢民廢力,也不會為了和方臘的盟約便不管不顧去搭救。而將來,或許他還會為了自己的大業,而做出很多違背良心的決定……
這是人性,還是違背初心,柴進不清楚,也不願意去細想。
可他知道,很多事情已經不是從前江湖的快意恩仇。而自己的每一個決定,甚至都關係著梁山的未來,和山東數州百姓的生死,所有的隨心所欲,恐怕都已離自己遠去。
忽然想到北方戰端已經開始,而天下也即將大亂,心中半打趣半自嘲的歎道:再愁又有何用,將來不管是勝還是敗,你都已經逃不出這個牢籠了!
……
“大官人早!”
一個個出得房門的頭領,見柴進正在院中活動筋骨,皆笑著湊過來。
大夥閒聊一陣,柴進問江南眾人道:“諸位兄弟在梁山呆得可還習慣?”
“有勞大官人記掛,咱們習慣得緊。”鄧元覺爽朗笑道:“兄弟們就是感覺太閒了點,想讓您給安排點事乾。”
“就是就是。”厲天閏搭腔道:“咱們上山日久,成日就是在山寨操練,而現在也入秋多時了,卻還一直吃白食,大家心裡過意不去。”
柴進等人聞言不禁皆是一笑。
前幾天他與李助等人商量過後,還是決定不把他們打散。因為他們大多都是方臘從青溪起兵時的老底子,擅長在山野林間穿梭,這一點確實比生活在北地的梁山士卒要強上很多,如果打亂還真有些浪費了。
至於以後還要不要信你們的彌勒佛,柴進想想也無所謂,總比混編到各個軍後,萬一把所有士卒都搞成信教的,反而頭大。
最後依朱武建議,以這一萬多人組建新軍“平南”,取從江南而來,以後打回江南之意。由寶光如來鄧元覺為主將,石寶、厲天閏、龐萬春為副將,曆天佑、計稷、雷炯為營指揮使,定編步卒一萬,騎兵二千。
而水軍的成貴、費保等人,柴進倒是還沒作安排,先讓他們跟著謝寧、劉夢龍在水軍多熟悉熟悉再說。
當時與他們說時,江南眾人不光沒有一點意見,反而還因為山寨不把他們這夥人打亂,而感激涕零。
見他們都有建功之意,早就和柴進有過商議的李助在旁說道:“既然如此,不如大官人派兄弟們去取濮州如何?”
柴進見鄧元覺等人皆期盼的看來,連忙點頭道:“好,那就辛苦大師領平南軍取濮州,鼓上蚤時遷領哨探營在旁協助。”
江南眾將大喜,連忙齊聲領命。
“大官人,能不能讓小弟也跟著去?”人群中一個聲音傳出,卻是上山很久,一直在護衛軍跟著的危招德。
柴進見說,不禁又看向旁邊也殷殷切切的欒廷玉,笑著道:“這次濮州就彆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