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年之光景,日月不滅之山川,天台山是道士心中的洞天福地。
出發之前,李白特意沐浴更衣焚香,鄭重其事。
蓀歌見狀,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心態。
司馬承禎年近八十,鶴發雞皮,飄逸的白胡須,褶皺的皮膚,歲月給予了司馬承禎滄桑的同時,也饋贈他仙風道骨逍遙灑脫。
道袍在身,手拿拂塵,廣袖無風而起,氣質淩然出塵。
隻一眼,蓀歌便知,司馬承禎非沽名釣譽之輩。
踱步而來,身姿仍見挺拔,頗有些老當益壯的意味。
蓀歌恭謹地跟在李白身後,學著李白的模樣對著司馬承禎行禮。
德高望重的司馬承禎並沒有半分自傲和敷衍,看向她和李白的眼神和煦平靜“小友無需多禮,坐。”
李白與司馬承禎麵對而坐,清茶嫋嫋,四壁生香。
幾句寒暄,表露心意後,李白將自己的詩詞雙手捧給了司馬承禎。
詩詞之中,充滿了浪漫的幻想和宏偉的抱負,司馬承禎細細品讀,眼神中的驚豔越發強烈。
“小友有仙風道骨焉,可與神遊八極之表。”司馬承禎喟歎道。
“才高八鬥,後生可畏。”
這樣的評價,不可謂不高。
在李白筆下,長江是“黃雲萬裡動風色,白波九道流雪山。”
瀑布是“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一字一句,就好似李白天生便站在仙人造物主的角度,新奇浪漫,言天地外,氣勢恢弘,小小的凡塵似是裝不下。
惜才心切的司馬承禎邀李白暫留玉霄峰論道講經,儼然似忘年交。
蓀歌很是識趣的離開石台,開始漫無目的漫步在玉霄峰,見識了道家口中的洞天福地。
求仙問道?
說實話,她心中無半點向往。
她不願做那天宮之上清冷孤傲,斷絕七情六欲,斬斷一切俗世糾葛的仙人。
要麼似主神一般言出法隨,要麼就似如今這般不斷在紅塵俗世之中沉溺輪回。
她不懼凡塵,不懼輪回。
仙人?
世間凡人皆求仙,獨她願妖魔恣意。
蓀歌嘴角掛著玩味的笑容,將本就被秋風吹拂搖搖欲墜的花瓣攥在手心,粉粉嫩嫩的汁液順著掌心的紋路緩緩流淌,越發顯得那隻手盈盈如玉。
若是讓李白知曉,她對他推崇之至的仙家如此避之唯恐不及,也不知李白會作何感想。
“嗬。”蓀歌輕嗤一聲,將破爛不堪的花瓣仍在腳下,嫌惡的擦乾手上的汁液,尋了條小路朝著更高處登去。
司馬承禎似是略有所感,餘光輕掃,若有所思,隻是一瞬便繼續麵不改色的與李白論道。
這對兄妹,還真是有趣!
一個心思極致天真純淨,想象遼闊恢弘,心中繁花似錦滿是美好。
另一個呢?
他看不透啊。
“道長,我賠。”
時時刻刻都分出一縷心神注意著蓀歌的李白自然也看到了方才的一幕。
他的阿月,一切失禮之處皆由他負責。
司馬承禎一愣,握著拂塵的手微微一僵,失笑道“令弟乃是真性情,何錯之有。”
司馬承禎並沒有戳破蓀歌的身份,接著道“水中月,天上月,都不及身邊月。”
“小友,有弟如此,何須群山奔波求仙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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