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時勢造英雄。
朱祁鈺似乎已經窺見了於謙扶搖直上九萬裡。
“可。”
“兵部尚書鄺埜戰死在土木堡,於侍郎任兵部侍郎期間兢兢業業公正嚴明。”
“如今乃多事之秋危難之時,正缺有誌之士有能之人力挽狂瀾,本王欲讓你接任兵部尚書,總攬京師防衛。”
“於侍郎,可敢接。”
也實在沒得選了。
看來看去,旁的人也沒有於謙一往無前的決心。
這個時候,絕容不下左右搖擺之輩負責京師防守。
否則,彆說是力挽狂瀾了,就連困獸猶鬥都做不到。
“臣願受命。”
沒有太多肝腦塗地舍生忘死的豪言壯語,就這樣,於謙斬釘截鐵的接手了這個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爛攤子。
心中本還有些恐懼焦慮的朱祁鈺,麵對這樣的於謙,也憑空生出了豪情。
“好。”
“本王賜你便宜行事之權。”
這大明的京師,他願與於謙一起守。
母妃說,一直以他為傲。
雖然以往他隻是一個事事退縮不願在人前的閒散王爺,但自今日起,他願承擔起先皇子嗣的責任。
或許,父皇泉下有知,也會願意收回懦弱無剛四字。
徐有貞皺著眉,一副公事公辦絕無私心的模樣“殿下,此事尚需通稟太後。”
在徐有貞心中,南遷才是唯一的求生之道。
他有私心,但也是真的深思熟慮過。
於謙掌權,便意味著南遷一事再無可提的機會,堅守京師成定局。
朱祁鈺並沒有覺得被冒犯,而是一本正經煞有其事的開口“有理。”
他本就是代為監國,也心知,若非早在太祖時就定下嚴禁後妃乾政的祖宗家法,可能也不會輪到需要他監國。
如今,哪怕皇兄被瓦剌所俘,土木堡驚變損失慘重,但在朝臣心中,依舊是唯一的正統。
孫太後乃皇兄生母,也是先帝親封的繼後,得朝臣信重推崇也很正常。
許是過往多年的經曆過於謹小慎微,他如今被推在監國的位置上,絲毫沒有沾沾自喜,反倒越發惶恐。
孫太後宮中的大太監帶來懿旨,認可了於謙兵部尚書之職以及防守京師之權,此外,又再一次重申了儘早迎回天子之事。
孫太後也不傻,知道不是作妖的時候。
迎回天子,還需這些臣子們出力。
而她獨自一人也承擔不起大明的興旺衰敗。
一聽迎回天子,朱祁鈺忍不住又是一陣兒頭大。
彆說是野心勃勃新仇舊恨的瓦剌了,就是一般落草為寇的土匪,好不容易抓了個大肉票,都想方設法撈一大筆,指不定還不止勒索一次。
隻要大肉票的家人不死心,那大肉票就是整個土匪寨子的長期飯票。
而皇兄朱祁鎮就是這天字第一號的大“肉票”,瓦剌捏在了手裡,就是想借此逼迫逼迫大明朝廷就範。
都成了肉票了,那還是他們想迎回就迎回的嗎?
主動權在瓦剌啊!
最重要的是,瓦剌的野心可不是尋常匪寇敢比擬的。
難不成,瓦剌要求割地賠款,大明就割地賠款?
瓦剌要求大明俯首稱臣,大明就山呼萬歲?
這件事情,越著急,越被動。
在先帝爺後宮獨領風騷的孫太後不會不明白這個簡單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