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一輪明月高懸在夜空中,森白的月光從朱紅色的窗外投射而來,灑落在地麵上,如同蒼白的雪一般,但搖曳的燭光讓清涼的月光多了幾分溫情。
書房中,秦威皺著眉頭看著麵前的兩公文。
李儒、趙高和王安坐在旁邊,安靜的等待著。
王安有些好奇的看著趙高,趙高的樣子算不上怪異,但是他身上的氣質卻非常人能比,那由內到外森寒的陰冷隻是看一眼都讓人有種冰冷的寒意。
趙高注意到王安的目光,狹長的眼眸帶著幾分和善,隻是王安並沒有感到任何和善的情緒。
秦威看完公文後,眉宇皺的更深了。
兩份公文的內容是關於李儒和宇文成都的調動,一份來自吏部,升遷李儒為涼州布政使,秩從二品。一份來自五軍都督府,升遷宇文成都為邊軍雲煙城副總兵,品級為從二品,同都司指揮同知。
表麵上看,這是在給李儒和宇文成都升官,但實際上這是在分流秦威麾下的力量。
先說布政使,布政使為一州行政主官,主管民政、田賦、戶籍等等,地位很高,官級很大,但是卻無任何兵權。
邊軍副總兵倒是有兵權,但是邊軍限製幾大,所有的權力都隻限於邊境,而且還隻是副總兵,並不是總兵。
一個在涼州,一個在北方邊軍,而秦威卻在蜀州,這無異於將秦威左膀右臂給拆走了。
不過秦威在意的不是這些,他在意的是誰在背後給他使絆子。
“知不知道這是誰提議的?”秦威向王安問道。
王安道:“八天前,吏部侍郎錢行溫在早朝上為鎮武司請功。”
吏部!
秦威雙眸微眯,看向趙高和李儒,道:“你們有什麼想法?”
李儒若有所思的說道:“雖然這是錢行溫提議的,但做決定的是陛下。”
“陛下應該是想將殿下限製在蜀州,既不為難,又不想讓殿下做大。”
趙高點點頭,沒有說話。
秦威也知道他這個皇爺爺心思非常深沉,一舉一動都有用意。
他大概能明白璃皇的想法。
先是把他限製在蜀州,然後在將他麾下的力量分割開來。
璃皇不是在卸磨殺驢,如果是卸磨殺驢的話,那李儒和宇文成都就不會調任其他地方,而是直接入京,或者就地格殺了。
隻是如此一來,秦威麾下的力量算是被瓦解了。
秦威輕敲著桌麵,他想到了秦恭。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錢行溫應該是平王的人!”
王安遲疑了一下,說道:“殿下,京都皇城司似乎出現了點問題?”
“嗯,什麼問題?”秦威問道。
“陸公公好像限製了老奴對皇城司的調用!”王安說道。
秦威神色微動。
王安道:“錢行溫若是跟平王有聯係,皇城司不可能不知道,可是老奴卻沒有從皇城司內部得到任何信息。”
以前王安想要任何情報信息,皇城司鬥都是不遺餘力的支持,可是這一次他想要調用皇城司的情報,卻沒有得到任何收獲。
秦威靠在椅子上,看向趙高。
趙高平靜的說道:“這顯然是陛下的意思。”
“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秦威有些頭疼。
他也沒想到璃皇居然會如此重視他,居然對他用了這麼多心思。
趙高輕聲說道:“陛下想要什麼,殿下就給他什麼。”
“嗯!”秦威詫異的看著他。
“他想讓殿下老老實實的待在蜀州,那殿下就老老實實的待在蜀州就是。”李儒開口道。
兩人相視一眼,顯然他們是想到一處去了。
秦威若有所思,笑道:“看來本王以後要做個逍遙閒王了。”
李儒笑起,道:“這不是更符合殿下的心意?”
秦威聞言不禁莞爾。
之前他們就決定在蜀州韜光養晦,而現在璃皇也逼著他在蜀州韜光養晦。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糾結?
“那你們就準備一下,去上任吧!”
“嗬嗬,正好本王最近也想四處走走!”
“不過……”
秦威話音一頓,臉上閃過一抹玩味的神色,繼續說道:“不過南常郡王既然敢算計本王,本王也不能讓他好好的離開。”
“殿下的意思是?”趙高眼中冷光閃爍。
秦威擺擺手,說道:“他畢竟是郡王,直接殺了不好。”
秦恭再怎麼說也是大璃的郡王,若是他死了,那必然會引起一場不小的波動,若是讓人知道是秦威殺了他,那秦威也會惹來很大的麻煩。
“讓他那些隨從全部留在蜀州吧,至於他自己,讓他一個人回京。”
秦威淡淡的說道。
“殿下,這麼做沒有任何意義?”趙高道。
在趙高看來,要麼把事做絕,要麼什麼也不做,如此做一半,還不如什麼也不做。
秦威輕輕點頭,似乎認同了趙高的說法,但他還是說道:“本王隻是想出口惡氣罷了。”
“本王還年輕,做點衝動的事情也不算什麼,就算陛下知道了應該也會理解。”
趙高沉默了稍許,道:“奴才明白了,奴才會親自安排此事。”
“嗯!”秦威點了點頭。
有時候表現的衝動一點並不是壞事,反而會讓人打消一些疑慮,若是秦威一副心思深沉,老謀深算的樣子,反而會讓人無法安心。
……
有福客棧中。
秦恭坐在二樓客房中,臨窗望著熱鬨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