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光洞穴,夢境。
當濃烈得令人窒息的腐敗石油味,鑽入鼻腔,王長樂適時的睜開了眼。
望著眼前漆黑無光的區域,王長樂嘴角浮出些許微笑,下一秒,他就側臉將耳朵,貼向冰冷粗糙的岩壁上。
“咕”
這次,濕滑粘膩又無所不在的無形之子,卻如同受驚般極速向著四麵八方散開,從而展露出冰冷而粗糙的岩壁。
察覺到無形之子異動的王長樂,並沒太在意,畢竟趨利避害是生物天性,如今的他連靈魂都極富汙染性。
在黑暗靜謐中,很快,王長樂就聽到了極細微的‘咕嚕’聲,這聲音並非來源於洞穴,而是存在於更深處。
王長樂麵上卻是一喜,無光洞穴與蟾神夢境同為一體,這裡能聽到全麵覆蓋的聲音。
那也就代表蟾神的意識體,正在夢境深處休憩,蟾神在,他王長樂的計劃就算是成功一半了。
“噠”
想到這兒,王長樂沒再猶豫,他起身就向著洞外掠去,腳步落在堅硬冰冷的岩石上,回聲在狹長的洞穴裡蕩起。
但這聲音很快就被,四周岩壁裡那粘稠蠕動聲所吞噬,王長樂則在加快步伐中,很快就衝出了洞穴。
洞外,是虛無。
不,並非絕對的虛無。
入眼所及,灰白的光線從全都是慘白脊椎骨上泛起,所構成的脊骨吊橋,在鏈接蜂巢狀無光洞穴的同時。
這些脊骨吊橋也如蛛網密布,向著絕對且令人心悸的黑暗深處蔓延。
“嗚!”
下一秒,一股死亡氣息的氣流,從深淵底部盤旋而上,卷動著王長樂的呼吸,發出陣陣嗚咽般的低嘯聲。
王長樂這邊剛踏上橋麵,就感受自腳底傳來近乎哀鳴的“哢嚓”聲,這聲音並非孤立存在。
當王長樂奔襲速度加快時,它們從脊骨吊橋深處迸發,又在彙入橋刹那處的差了,化作更低沉悠遠的嗡鳴聲。
就像無數被禁錮於此的失敗者,在時間儘頭發出的歎息,歎息縈繞著吊橋,成為它的一部分,
王長樂沒有去關注其他的無光洞穴,微微弓身的他,重心前傾,腳下的骨頭在奔跑中發出更加密集的哀鳴。
“呋”
那感覺就像踩踏著一片枯骨之海,霜風如刀,切割著王長樂的臉頰。
時間在這怪誕的夢境裡,早已失去了意義,王長樂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前方的昏暗開始改變,他才發現腳下懸空感已然消失。
當王長樂適時停下,光影變幻間,他很快發現自己踏上了一片傾斜向下的石台。
石台下,宏偉的場景,超越了人類想象極限的輪廓,那是一座廟宇,或者說是廟宇的概念,在物質與虛幻交界處的投影。
牆壁並非直線,而是呈現出一種不斷流動的弧線,那上麵布滿了難以名狀的浮雕。
“那就是蟾神的深層夢境麼……”
這還是王長樂在未接收撒托古亞感召的狀態,以‘闖入’的形式,抵達廟宇所在的區域。
廟宇本身似是處於半透明的狀態,在虛幻與真實之間搖擺不定,仿佛隨時會溶解在這片夢境的黑暗裡。
在廟宇前的空地上,仍跪伏著難以計數的身影,他們的形態各異,有的還勉強保持著人形輪廓,有的則已扭曲成無法辨識的怪物。
王長樂對此倒是毫不意外,這些是撒托古亞的信徒,早在第一次進入這處世界,他就已經見識過了。
此刻,他們全都以最卑微的姿態匍匐在地,身體篩糠般劇烈地顫抖著,就如王長樂出入此地時,一模一樣。
“呱啊~”
數秒後,一種宏大而低沉的蟾鳴聲,從廟宇深處震蕩而出,這聲音並非空氣振動,它直接作用於意識本身。
每次低沉的鳴鳴,都如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石台上每一個跪伏者的意識核心。
甚至在鳴響間隙,都有數個跪伏的身影突然劇烈地抽搐,然後於蠕動間化作無形之子。
亦或是被廟宇深處那不可名狀的存在吸走,然後他們的意識被徹底粉碎,再無歸途的可能。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精神被撕裂後的絕望味道,站在石台邊緣的王長樂,跨過眾人後,徑直向著廟宇行去。
“呱!”
麵對那足以碾碎意識體的蟾鳴,腳下沒有半點停滯的意思,下一秒,音波就衝擊從他身上掠過。
王長樂沒有顫抖,沒有跪伏,甚至沒有一絲凝滯,意誌力達到240點,靈魂強度高於200點的他,現在就算直麵絕強級古神,也不會當場崩潰。
這也是王長樂沒有得到蟾神感召,也敢徑直闖入夢境深處的原因之一。
“轟哈~”
下一秒,鼾聲如雷般炸響,王長樂無視那些在聲波中,於無聲湮滅的意識殘渣,邁開步子,大步向前。
當他真正靠近廟宇時,那片能吞噬光線的陰影,如粘稠的黑色油脂向兩側滑開,露出廟宇內部更為怪誕的空間。
“吱”
廟宇內部的空間,廣闊得仿佛沒有邊際,可步入其中的王長樂,卻有種詭異地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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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頂高懸,卻無法看清其頂點,隻有一片由暗淡星塵,和破碎幾何圖形構成的混沌星雲,在緩慢湧動。
支撐穹頂的巨柱,扭曲著伸向那片混沌,柱身上,時刻流淌著變幻不定的暗紫色和靛藍色的幽光。
地麵光滑如鏡,應該倒映著上方那片旋轉的星雲,可在王長樂低頭時,卻發現投影的影像,扭曲成了上古古神文字,銘刻著真名。
廟宇的中央,在那片旋轉的星雲穹頂之下,匍匐著存在本身。祂的形態龐大得占據了,王長樂整個視野的中心。
可當他想看的更仔細些,卻發現景象又模糊不清,仿佛由無數層半透明的陰影疊加而成。
王長樂隻能勉強可以辨識出,那是隻大到難以想象的蟾型生物,但任何試圖清晰定義祂形體的努力,都是徒勞。
“嚕……”
祂的皮膚並非實體,而是介於某種流動液態與氣態之間的暗影,表麵不斷鼓起,又隨之塌陷。
在這片流動的暗影之上,點綴著難以計數的光點,它們並非星辰,倒像是半睜著的慵懶瞳孔。
這一幕,王長樂在距離那龐大陰影數十步的地方停下,他如今的形體與之相比,渺小得如微塵。
“嗡”
然而王長樂的姿態,卻異常平靜,他抬起頭,直視著那兩顆緩緩旋轉的星雲之眼。
在承受意識衝擊的同時,王長樂的聲音在宏大的蟾鳴中響起,平靜得像是在陳述一個簡單的事實。
“尊貴的冕下,您的信徒誕生之神?原初,想進入黃衣之主?哈斯塔的夢境,不知您可否給予便利。”
“呱”
廟宇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那低沉宏大的蟾鳴聲,都因此出現了極其短暫的的停頓。
下一秒,穹頂上無數點綴在的細小瞳孔,瞬間停止了眨動,全部聚焦於王長樂的身上。
一股無形的意誌降臨,那並非聲音,而是直接烙印在王長樂的意識深處,音調低沉而粘稠,卻帶著種近乎寵溺的慵懶。
“縛誓者……那黃衣的疆域……如今可是喧囂得很…你確定?”
“倘若您願意予以援手,事成之後,我可奉獻聖靈級『命源』作為祭品,並為冕下建立教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