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震岩坐在馬桶上發呆。
似乎還在認真思索,剛剛夏之淵說的那些話。
在商場叱吒風雲的男人,麵對任何事都是殺伐果斷,何曾有過這般的彷徨?
果然,“愛情”真是個高深的東西...
鐘震岩眉頭緊鎖,不想再浪費時間思考,推門走出衛生間。
他往餐桌的方向看了眼,然而並沒見到那女人的身影。
便詢問已結束工作的家政:“她人呢?”
家政把清掃工具規整好,指了指沙發。
鐘震岩動作微滯,朝沙發的方向看了一眼,轉身對家政說道:“你現在可以走了。”
小小的公寓,隻剩下兩人。
躺在沙發上的束陽,秀眉微凝,雙眼緊閉,懷裡抱著一個加菲貓模樣的玩偶。
她胸口有規律地起伏著,明顯是睡著了。
鐘震岩給自己倒了杯涼水,一口氣喝完,依然感覺胸口悶悶的。
他傲視著沙發上的女人,冷笑一聲。
就在他萬份苦惱的時候,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竟然就這麼睡著了?
簡直是白眼狼中的狼王!
鐘震岩視線變換,瞥到茶幾上的一張紙條。
他傾身拿起,上麵是束陽秀美的楷體字,赫然寫著:你為何與我們擦肩而過,拋下我們。將我們留在這略顯空虛荒涼的淚穀中?——雪萊。
我是看《夏日重現》最終話知道的這句詩,摘自雪萊的《讚智性美》。不知道有沒有小夥伴看過《夏日重現》?)
鐘震岩搞不懂,她寫這句話究竟是何含義。
隻是隱隱覺得,似乎束陽也在為什麼事而煩惱著...
就在鐘震岩發愣的時候,睡夢中的束陽,突然扔掉懷裡的加菲貓,伸手抓住他的手,把他往自己身前一扯。
男人一時沒反應過來,被束陽的力道帶了過去,直接“撲通”一聲,雙膝跪在了地上...
他嘴角抽動,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誰知,束陽似乎是感知到,有人要“搶”她東西似的,把鐘震岩的手臂抱得更緊,嘴裡還囁嚅著:“爸爸,我終於抓到你了,你就彆想再從我這裡逃開了。阿姆阿姆...”
爸...爸?
鐘震岩太陽穴青筋又在跳舞,無語地看著眼前醉酒的女人。
所以今晚他到底有幾個身份?
不過,鐘震岩到底還是動了惻隱之心。
因為束陽以前,從來未曾在他麵前提起過父母。
他以為她早就走出來了。
以為她已經告彆了心中陰影,開始像普通家庭的孩子那樣生活了。
可這會兒,鐘震岩凝視著眼前的女人,看她的神情一會兒開心、一會兒憂傷的。
時不時還會喊幾句“爸爸媽媽”。
此刻鐘震岩總算意識到,喪親之苦,並沒有從她心中消失。
隻是被她隱藏在心底而已。
人,永遠無法感同身受他人苦。
就像從小就養尊處優的鐘震岩,永遠無法理解,從雲端跌落穀底的束陽,究竟後來會過著怎樣的生活。
但是,不理解不代表他不知道,不代表他會無動於衷。
鐘震岩發現,他好像根本就沒有了解過束陽。
那兩年,他隻是單純遵循本能,對束陽的身體、以及某個行為,有著濃厚的興趣。
但對束陽這個個體,似乎壓根就沒花過心思。
不曾了解她的開心和煩憂。
更不知道,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鐘震岩突然很想知道,束陽在離開魔城的那些年,又是怎麼過的。
有沒有吃過苦?有沒有過不愉快的經曆?有沒有被人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