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匆匆來到六月,京師,石大人胡同,外務部迎賓館。
“袁大人,咱們又見麵了。”林平之麵帶微笑,看著在迎賓館門口等待的袁宮保。
袁宮保此時一臉平靜,有種看透世俗的感覺,見林平之,隻是微微拱手,沒有多說什麼。
這樣的舉動反而把林平之嚇了一跳,發生了什麼?那個胸中有溝壑的袁宮保,竟然變成了這樣。
“林賢弟,愚兄……見笑了。”袁宮保看著林平之驚訝的神情,好似剛剛回過神,對林平之笑了笑。
“袁兄……改朝換代自古有之,何至於此,青代明二百餘年,該結束了。”林平之聽到這個稱呼,神情複雜的拱了拱手。
“不談這個,賢弟,此番,愚兄可是來求饒的,咱們進去談。”袁宮保聽到林平之的稱呼,內心又升起一些希望。
二人進入迎賓館,這是青帝國為迎接外賓設立的官方機構,最初是為了接待德意誌帝國皇太子而修建,是青帝國最地道最豪華的西式風格樓房。
林平之看了一會兒,便覺得無趣。
“怎麼?賢弟對此處不滿?這可是德國皇太子都稱讚有加的房子,一直做迎賓館使用。不過這西式建築我也住不慣。”袁宮保看林平之神色有變,笑到。
“倒也不是不滿,西式建築也有其可取之處,特彆是石製建築,恢弘大氣,不過隻能用來看,不能用來住。”林平之搖了搖頭。
因為曆史原因,泗水也有城堡,荷蘭人留下的,還有椰城,各種城堡都不缺。
這些城堡用來辦宴會,舉行一些活動,或者用於軍事用途都不錯,但是用來日常居住,那就不舒服了。
“話不多說,袁兄,你們是個什麼章程?”林平之搖了搖頭,不想在建築這件事上多談下去。
“章程……賢弟,不知你們,準備如何處理我們這般老臣?”袁宮保猶豫了一下,乾巴巴的問道。
他緊張了。
林平之過來,是為了處理京師問題,大幾萬人堵著京師進出要道,除特許商隊外,其餘人不許進也不許出。
青帝國留守官員這邊,也就載灃還死挺著,維持著“朝廷”的日常運轉,實際上不論親王貝子,還是滿漢官員,都在接觸革命軍。
載灃也知道,但是他不想管,他現在隻想挺著,挺在這裡,給小皇帝爭取時間。
本來他想和小皇帝一起走的,但是他走了,京師就沒有人維持了,說不定他前腳走,後腳那些滿漢官員們就開門投降了。
那樣他們是跑不掉的,思來想去,載灃選擇留在京師,維持一段時間。
其實即便他留在京師,也有不少人做好了開門投降的準備。
但是誰知道革命軍竟然沒有攻城,隻是截斷了京師的內外交通,搞得想投降的人沒機會。
兵臨城下才叫投降,隔著幾十裡叫背叛。
煎熬了一段時間後,他們終於聚集起來,向革命軍發出了談判請求。
請求發到正麵的第三輕步兵師,然後轉到鄭磊那兒,鄭磊再轉發金陵,正在金陵的黃克強轉發三鎮,三鎮孫載之和林平之商量後才得出結論——允許他們談判。
然後,林平之才慢悠悠的北上。
這一套流程下來,就用了十好幾天,主要是林平之北上用了十來天。
因為戰爭原因,鐵路遭到破壞,運力下降,林平之坐船沿長江順流而下,在上海換乘海船直達天津,又從天津慢悠悠的走到京師。
時間耗費了很多——這是林平之故意的。
“老臣……”林平之嘴角一彎。
“袁兄,你也知道,這些年,你們做的這些事,可謂是天怒人怨,你們誰手裡沒幾條人命的?”
“三鎮軍政府的意思,是對你們進行清算,按法律處置。”
袁宮保不知道革命軍現行的法律會怎麼處置他們,但是他知道,下場肯定不會太好。
“這……那…長安的意思呢?”袁宮保腦袋超速運轉,很快猜出了林平之的言外之意。
“長安?”林平之一副疑惑的樣子看著他。
“就是,三鎮之外的人,他們的意思是什麼?”袁宮保趕緊說道。
“這件事吧,我們內部產生了多種聲音,大部分是嚴懲、清算。”
“小部分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到什麼賣國的呀,下到收受賄賂的呀,全送去乾活挖礦。”
“我想著,一群高官都是七老八十的人了,老胳膊老腿兒,送去礦上,怕不是不出三天就死光了。”
林平之慢慢的說著。
“賢弟,賢弟,長話短說,這另一條路,是什麼?”袁宮保非常激動的問道。
從林平之的話中,他聽出來了隱藏的意思——他們有的選。
“袁兄可曾聽聞阿拉伯?”林平之沒有直說,但是這也差不多了。
“阿拉伯……可是南華那塊屬地,波斯附近?”袁宮保張了張嘴,神情有些呆滯。
作為一個聰明人,他當然不會單純的以為林平之隻是在問他地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