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涉案,未必需要擔責,但他這個方士,卻一定要死!
就算是皇後,隻怕也不能保住他!
玉真子的三魂七魄都飛了一半兒,儼然已經感知到了即將到來的不詳命運,然而六皇子壓根沒給他想應對之法的時間,便把他給安排上了:“先生,這叫這些庸人去,我不放心,到底還是您這樣的同好去送,博陽侯才能相信啊。”
“且您又是他相交多年的好友——倘若博陽侯覺得此物過於貴重,不肯收下服用,您也一定要勸服他才好!”
玉真子:“……啊?”
他尤且在慌亂,那邊嬴政將丹爐的門關上,將搭在屏風上的濕帕子取下,微微垂著頭,有條不紊的擦拭雙手。
那侍衛半請半拉的帶著玉真子走了出去。
中途忽然想到一事,卻又停下,恭敬問道:“殿下,今日是國丈的壽辰,博陽侯隻怕也會前往祝壽……”
玉真子終於找到了自己需要的那個枕頭,馬上強裝鎮定道:“是啊,今日隻怕是尋不到博陽侯了。”
“這有什麼?”
嬴政語氣輕鬆:“你們隻管往國丈府上去尋他便是,我與博陽侯是至交,何必在意這些外物俗禮?而國丈乃是儒雅長者,更不會同我二人計較這些小事。”
侍衛應聲,馬上便同玉真子一道往外走。
那門檻眼見著越來越近,玉真子心裡邊的火焰也愈發洶湧,後背裡衣幾乎已經被冷汗打透。
去博陽侯府上給博陽侯送毒藥,這已經足夠炸裂了,世界上還有比這更炸裂的事情嗎?
有啊。
去國丈府上在他做壽的時候把博陽侯毒死。
玉真子敢打賭,世界上絕對不會有比這更炸裂的事情了!
這哪是是送丹,這是去送死啊!
玉真子起初幾步走得還算穩當,越往外,兩條腿便越是不聽使喚。
能夠做方士,出來招搖撞騙,又被皇後選中,到六皇子身邊來做間諜,他自然是個頭腦靈活之人,短暫的驚慌無措之後,他福至心靈,終於反應過來。
掙脫了那侍衛的鉗製,連哭帶嚎的轉過身去,跪在地上,膝行著上前,連連叩首。
“小人該死,小人有罪,殿下英明天授,目光如炬,就請您高抬貴手,饒了小人這條賤命吧!”
說完,又是咚咚咚接連叩首,毫不吝嗇於氣力。
嬴政居高臨下的覷著他,倒不跟他賣關子,當下開門見山道:“皇後用什麼來鉗製你,確保你不會背叛她?”
玉真子哭道:“小人的高堂家小,悉數都在皇後娘娘手裡,她有吩咐,小人豈敢不從?隻得與博陽侯聯合設局,引殿下入彀,不曾想您英明絕世,早就窺破了奸計,反而將計就計……”
嬴政笑了下:“你倒是乖覺,肯說實話。”
繼而他臉上笑意消失無蹤,自懷中取出一枚精致的金錢,擲於地上:“方才你若是敢說半句假話,我立時就送你們全家去地府相會!”
玉真子爬行上前,搶過那枚金錢,定睛一看,便辨認出那是懸掛在自己女兒脖頸上的那枚,曉得自己家人此時已經到了六皇子手上,不由大覺慶幸。
幸虧自己方才孤注一擲,留了下來,如若不然——
他沒敢替自己求情,隻是哀求道:“我知道涉事其中,殿下必然深恨於我,不敢求活,隻是我的家人的確不知道這件事,還請殿下寬宏大量,放他們一條生路吧,小人今生無以為報,來世結草銜環,報答您的恩情!”
嬴政好整以暇的看著他:“你意圖以煉丹為名給我下毒,即便事成,也多半不能脫身免死,你可知道?”
玉真子麵露苦澀:“怎麼會不知道?這麼大的事情,換成我是皇後娘娘,隻怕也不敢留下活口。”
嬴政忽然道:“我可以保全你的家人。”
玉真子眸光猛地一亮。
卻聽他繼續道:“但你要替我做一件事。”
玉真子聽到此處,便料到此事必然不很好做,然而話趕話到了這兒,又豈容他拒絕?
當下艱難的咽了口唾沫,狠下心來:“但憑殿下吩咐!”
嬴政道:“你常日在我這兒,皇後如何同你聯絡?”
玉真子不明所以道:“小人身上有皇後與的信物,中宮的人一看便知。他們聯係小人,也是如此。”
嬴政“噢”了一聲:“那麼,你還是走一趟國丈府上吧。”
玉真子:“……”
玉真子小心翼翼道:“您是鐵了心要毒死博陽侯嗎?”
嬴政詫異的看著他:“他也配吃我煉的丹?”
玉真子暗鬆口氣。
然後就聽六皇子道:“你帶著這枚丹藥去國丈府上,毒死皇長子。”
玉真子:“……”
啊這。
《去國丈府上在他做壽的時候把博陽侯毒死。》
《玉真子敢打賭,世界上絕對不會有比這更炸裂的事情了!》
——尼瑪啊,居然真的有!
玉真子硬著頭皮道:“可是小人聽說,皇長子日前騎馬摔傷了腿,不能行走……”
嬴政耐心道:“那是他嫡親的外祖父,他又向來講求孝道尊卑,所以,他會去的。”
玉真子:“……”
玉真子:“我跟他素不相識,他也不會吃我給的丹啊?”
嬴政耐心道:“你不是有皇後給的信物嗎?給他看看。”
說到這兒,他禮貌的笑了笑,安撫玉真子道:“放心,他跟皇後不一樣,並不聰明,會相信你的。”
玉真子:“……”
嬴政危險的眯起眼來,幽幽的道:“玉真子先生,你也不想你的家人出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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