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蒼翠清楚,對方說的隻是大勢。
更大可能是,自己一行人不過是卷入了幾方勢力爭奪的戰場。
碾碎他們的人,或許都並沒有什麼特殊的用意,隨手為之。
否則,黑色轉換者也不會沒注意到,蒼翠這個潛伏在暗處才得以幸存下來的弩手,也是其中的一員。
無視,就是最大的輕蔑。
但不管怎麼樣,蒼翠還是得知了那親自帶隊之人的代號。
“獵頭人”。
是聯合城商人行會那邊的領隊,據說是一個奴隸獵人,喜歡收集那些逃跑奴隸的頭顱。
從這個角度說,他們用顱骨收集者作為偽裝,還真是貼切。
夜風吹過,蒼翠漆黑的瞳孔中,目光淩冽。
無論是聯合城、商人行會還是黑色轉換者,對現在的他來說,都是不可撼動的巨山。
但是,要向那凶手本人複仇,蒼翠卻是有望做到的。
當然,據路夢說。
與聯合城的交易,在黑色轉換者內部都算是很高的機密,一般幫眾並不知情,關聯很深,複仇並不輕鬆。
蒼翠一時懷疑對方是順帶自吹自擂,好彰顯情報網的強大。
畢竟他這一個外人都知道得這麼詳儘。
雖說,對方也有這個資本吧。
得知多年來追索的真相,此刻的蒼翠並未感到釋然,反而有一股沉重的壓力堆上心頭。
那個路夢
自己是獨活的喪家犬、是黑色轉換者的叛徒、是一個被俘虜的階下囚。
對方是殺死大阿爾的刺客、石鎮的新主人、攪動沼澤地的傳奇人物。
何以,他能為自己做到這種地步
不僅委以重任,更是將這些寶貴的情報和盤托出。
路夢說,這是聘請他的報酬。
然而蒼翠清楚,這不過是為了照顧自己的麵子。
無論是從哪方麵出發,分明都是自己占了便宜。
至少比起曾經端茶送水的侍從,如今他的地位就遠超於前。
蒼翠從未感受過這樣的信任,從未得到過這般的真誠和恩惠
這是他來到沼澤地,還從未有過的體驗。
相比之下,辛苦一些又算得了什麼。
沼澤地內,臨近天亮的時候,即便四周依舊漆黑如墨,所有的夜行蟲還是都提前躲回了巢穴。
空氣間,安靜地可怕。
蒼翠掃視著城頭,不時提醒打瞌睡的弩手集中注意力。
他自己經過了一整晚,卻還是精神抖擻。
一個弩手不禁打了個哈欠。
起初,蒼翠並沒有在意。
但他的背脊,忽然下意識聳動了一瞬。
似乎有風聲,夾雜在哈欠裡極速地滑過。
蒼翠登時警覺了起來,抄起一支探照燈,向下方一掃。
光柱如同利刃一般撕開黑暗,留下空氣中浮動的塵埃,但是一無所獲。
蒼翠並未放鬆。
他將探照燈拋給身邊的一個隊員,自己去操縱魚叉炮。
雙手按住握柄的時候,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瞄準鏡一寸一寸挪動,透過其中,黑暗中的一切都纖毫畢現。
蒼翠捕捉見一個黑色的人影。
他就靜靜地站在城外的不遠處,但藏身黑暗,極為隱蔽。
看他的姿態,像是在眺望,又好像是在沉思,讓人下意識就要忽略他的存在。
“戒備”蒼翠出聲示警,同時扣下扳機。
城頭的弩手瞬間警戒起來,同時在此之前,長槍已經自炮膛上呼嘯而出
精準的命中了人影。
蒼翠相信自己的技術。而在這特殊時期,石鎮已經禁止出入。
會出現在此地的,彆無善類。
然而,下一刻。
人影消失了。
並不是被魚叉炮命中後被撕碎,而是直接憑空消失了。
回蕩在空氣中的,隻有弩炮的重型長箭貫入地麵後的錚響。
蒼翠眯起眼睛。
這個距離,以及魚叉炮的威力,自己絕不可能失手。
他親眼看見長箭貫穿了對方的身軀。
那身軀,不像是血肉組成的。
反而如同幻影一般,一觸就碎。
是錯覺。
蒼翠鬆開握柄,快速後退,幾乎要向內摔下城頭。
在弩手的一陣驚呼聲中,一道寒光忽然砍向了魚叉炮。
炮台的金屬外殼上激射起一溜的火花,留下一道寸餘深的痕跡。
若是蒼翠反應不及時。
此刻的他已經被攔腰切成了兩半。
但更令人驚訝的不是這突如其來的一擊。
而是那個,不知從何時起,就攀在城頭上的人影。
他身形瘦削乾癟,渾身染綠綁帶,色深近墨,幾乎能和夜幕融為一體。
此刻各方探照燈打過來,也照亮了他的樣貌
一頂帶著鏽跡的鐵製防毒麵罩。
“沼澤忍者”有弩手認出來。
有不少人自己就曾經裝扮過呢。
但眼下,對方肯定是正牌貨。
弩手們紛紛行動,瞄準射擊
“不要放箭”蒼翠忽然喊道。
但為時已晚,已經有弩手扣動扳機,那沼澤忍者的身影一閃,又消失不見。
而弩箭穿過原先的位置,卻誤傷了另一個包圍他的隊友。
蒼翠來不及關照倒地的隊員,他抄起一支掉落在地的軍弩,上前搭在城頭上,快速射擊。
蜂人的目光銳利。
動作雷厲風行。
長箭破空,這回帶起了一聲悶響。
然而一連串的腳步聲響起,還是逐漸消散在了密林當中。
蒼翠收起軍弩,驚疑不定。
他還從未見過這樣詭異的情況。
對方竟是這般不知不覺、悄無聲息就攀上了城樓要知道,這牆麵豎直,都接近九十度,除了能插入指甲,可沒有供攀附的縫隙。
這樣的身手,若是讓他進得城來,後果不堪設想。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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