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純的刺殺,不可能成功。
“為此,另一邊,我們要的就是光明正大。”他頓了頓,“這一次”
“我們是去參加會盟的”
沼澤地邊陲,燃燒森林。
一隊走私者,正沿著枯黃的小徑,在密林中穿梭。
雨霧綿綿,一滴露水從帽簷上滾落,一不小心就掉進了一個走私者的後脖頸裡,激得他一陣刺痛,不禁齜牙
“這操蛋的酸雨”
與此同時,像是應了他的聲一般。
一絲輕煙從走私者的衣領間升起,融入到了遍布整座森林的濕氣當中去。
“快點趕路。”聽到動靜,最前方的領隊內德,頭也不回地催促道
“再走慢點,大家的腳趾頭都要爛掉。”
就在不久前,附近剛剛下了一陣酸雨。
這在燃燒森林是常態。
“燃燒”,不是有火。
它指得是天上這經久不絕的酸雨,以及落在人身上如火焰炙烤般的灼熱疼痛。
這片森林是在近幾百年間才形成的。
它原本是聯合城開辟的一片農莊,土地肥沃,有成千上萬的奴隸在其中勞作著,規模也在不斷擴大。
但是,一朵來自北方的鐵灰色烏雲,突如其來地籠罩了這裡。
隨之而來的,就是帶著火的雨。
廣袤的農田毀於一旦,腐蝕性的流水帶走了表層肥沃的土壤,一路南流,彙入了瀕海的濕地中。
貴族和奴隸主們慌亂地撤離,僥幸逃得一命。
但他們也是不幸的。
大多數奴隸沒來得及撤離,被酸雨化作枯骨塵埃,這些帝國的財產損失慘重。
隨後,來自沼澤地的變異樹種逐漸侵占了這片土地。
酸雨仍在持續,隻有這些古老的作物,能夠在其間生存。
多年以後,它開始被人稱為燃燒森林。
燃燒森林的誕生,一度被聯合城官方視為建國以來遭受的最大一次災害,時常在報道中提及。
直到二十年前帝國南部爆發緋色叛亂以及十年前帝國北部巴斯特城毀於聖國的上帝之怒,最大的災害這一名號,才開始有了爭議。
但放在這五年內。
如果要問一個平民,帝國最大的災難是什麼。
他恐怕會回答是天狗陛下。
當然,這樣的話,也就隻有在地牢中才能聽到了。
總而言之,聯合城的勢力消退後。
燃燒森林的邊界,與沼澤地漸漸地連為了一體,而它頭頂上的酸雨雲,也有漸漸向沼澤地邊緣擴散的趨勢。
這讓當地對於毛皮的需求大增,尤其是來自那些能夠抵禦酸雨腐蝕的動物,比如埋骨地狼與喙嘴猩猩。
而有心的人,就會趁著來自閃的長風吹散積雲的片刻,帶著貨物穿越燃燒森林,來到此地。
這一夥人,明顯就是了。
“我能看到城鎮的影子了。”領隊內德眺望了一會兒,忽然說道。
一行人的精神,為之一振。
那是他們的目標剝皮鎮。
沒有商人行會認證的他們,毫無疑問是違禁者,成員中甚至還有逃跑的奴隸,放在聯合城,是怎麼都生存不下去的了,隻能來乾這行當。
好在沼澤地這邊,並不在乎。
據說,剝皮鎮的主人,最初做的活計,也是和他們同樣的。
獸皮製成的雨布之下。
美羽抬起頭,臉上有一道赤鐵烙印,這證明她以前是某位奴隸主所屬的財產。
後來她自己用小刀,在烙印上多添了許多新的刀痕,已是看不清字跡了。
女走私者的心緒翻滾,就如同密林中的霧氣。
她曾是聯合都市的一個農民,手藝精湛,生活普通。
直到一場天災,饑荒漫延。
為了上繳本就沉重的稅款,美羽不得已向商人行會借貸,先渡過難關,隻期待來年能有個好收成。
但好景不長,一個愛好打獵的貴族看上了她家的田產。
侍衛們一擁而上。
美羽倒也不是沒有得到補償,但那價格,是城邦征收荒地時的價格。
與她已經種上新麥的良田完全不是一回事。
至於那些新麥,自然也沒有留給美羽,而是變作了各種異獸的草料。
此後,沒有等到來年。
商人就帶著人討上門來跟著的還有奴隸主。
名曰打工還債,但時長已經排到了兩百年後,加上利息就更加數不清了。
美羽徹底淪為了債務奴隸。
事情的轉折發生在三年後,一夥行蹤詭秘的人襲擊了她所在的農場。
來人表麵上偽裝成商販,並且皆是赤手空拳,這讓她的奴隸主子大大降低了警惕性。
然而,為首之人僅一拳,就貫穿了奴隸主的胸膛。
滿座全副武裝的武士,在這些手無寸鐵的人麵前,反倒毫無還手之力。
場麵是一邊倒的屠殺,斷肢血腥紛飛。
奴隸農莊大亂。
當時被分配為侍女的美羽,完整地見證了這一幕。
她想到了聯合都市的帝國通緝令。
在官方的描述中,帝國的管轄之外,存在著一夥奉行反勞動主義的暴徒。
他們好吃懶做又生性暴虐,見不得有人居然在辛勤勞動,他們不從事任何工種,沒有忠誠可言,唯一的樂趣就是殺人以及破壞。
一旦被他們發現,任何人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隻有托身貴族以及武士的羽翼之下,平民才能獲得應有的保護。
曾經老老實實在家種地的美羽,對此深信不疑。
即便是在親眼看見平日打罵她的奴隸主被一拳打死後,過去深植在美羽記憶中的恐懼還是浮現出來,抓住了她,讓當時的女奴瑟瑟發抖。
有黑衣蒙麵的暴徒發現了美羽,向著這邊走來,舉起了拳頭
仍有血漿從上麵淌下。
不知道是奴隸主的血還是他自己的。
她不禁要尖叫出聲,但因為被嚇壞了,喉嚨根本動彈不得。
下一刻,隨著一聲悶響。
美羽手腳上的鐐銬應聲而裂。
她自由了。
她清晰地看到,在打碎鐵鏈的同時,暴徒的手上濺出一片血肉。
那人本來還想著說些什麼,對方的同伴上前來催促了幾句,他隻得跟著撤退。
一路上,砸碎了更多人的枷鎖。
這時,同樣脫身的、服役期間結識的友人內德來到大廳,找到了美羽,拉著她趕緊逃跑。
後來,他們東躲西藏,才逐漸組建起了這支走私者小隊。
準備闖一闖燃燒森林,搏一條活路。
說實話,自由後的生活,並不比在農莊中勞作輕鬆多少,甚至更加危險,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死於非命,一切都要自己負責。
反觀大多數奴隸,隻要老老實實的,主子就會管吃管住,直到累死病死的那一天。
屍體還能再做肥料,某種程度上也算周而複始的良性循環。
這個世界就是這麼運轉下去的。
但是,美羽後來,還是想辦法打聽到了那些暴徒的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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