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已經發生改變。
最初,負責鯊魚村防衛的,是熟悉沼澤地情況的獵犬幫,他們能夠準確找出隱藏在叢林中的敵人。
但是現在,獵犬幫全線崩潰。
包括整座城鎮的屏障、那外圍的防線、巡查的崗哨
全部被聯合城取而代之。
可惜,在正麵戰場上,或許他們全副武裝的士兵能夠所向披靡。
但,他們畢竟不是沼澤地中人。
在這密林中。
沼澤忍者,就是這些過客前所未見的詭譎敵人。
瀨戶點頭“好,就拜托你們配了”
雨聲沙沙,穿林打葉。
沒有人聽到回應。
帶隊的席東,正在抓緊時間向王座大廳趕去。
沿途沒有遇到任何抵抗。
但是,席東的內心,有些開心不起來。
因為這意味著前進的道路已經被柴世帶領的部隊肅清,對方的進度同樣順利,遙遙領先。
表麵上看,不會對兩個武士長官造成什麼本質上的損害。
但席東知道,這足以讓自己在亞穆杜麵前抬不起頭來也就可能會讓大人喪失對自己的信任。
要知道,不是每一個武士都能夠為商人行會效力
如果要為他們這個階層劃分出一條鄙視鏈的話,最底層的自然是沒有主家的流浪武士,有時連飯都不一定能吃飽;再往上就取決於你效忠的對象,主家足夠顯赫,下屬才能有遠大的前程。
個人實力,在聯合城並不是決定地位的關鍵性因素。
因為,這個帝國有著強絕的國家機器,有著充足的社會資源除了真正極少數的一批怪物,哪怕是自己像這種放在外麵世界足以主宰一場戰鬥的存在,也有辦法靠著後天的資源堆砌、名師訓練、血腥淘汰批量生產出來。
就比如那些貴族私兵、兜帽侍衛們,每個人的身上,都傾注了太多不匹配他們天賦的心血。
他們既是大領主的寶貝疙瘩,也是平民們豔羨不來的待遇。
隻因為兜帽侍衛的身體裡,或多或少流淌著世家的血。
而像席東這樣的普通武士,或許天賦、素養高過他們許多,但還是生來就斷絕了這條路,隻能靠堆砌自己的武藝、戰績,以期能尋個好主家、賣個好價錢。
與世界上其他兩個國家不同的是,在聯合都市,為中央官方的帝國軍效力,並不是什麼好選擇大概僅僅稍好於四處流浪。
帝國軍,屬於整個國家。
沒有任何貴族,能繞過內閣,以私自的命令調動他們。
他們隻為整個聯合都市而戰。
這說得很美好。
現實卻是,也沒有任何一個大貴族,會掏出自己的家底,來支持帝國軍的建設畢竟,他們有自己的私兵,有自己的城邦要守護,大家都願意不掏錢掏人,誰單獨資助誰就是傻逼。
就連曆任皇帝陛下,也更信任自己的親衛。
而非名義上交給他的帝國軍隊。
陛下在成為帝國的皇帝之前,首先是自家城邦的領主。
隻是恰好這一世,輪到他坐上那沒人要的寶座罷了。
因此,長期以來。
帝國軍都處於缺糧缺餉的狀態若不是商人行會崛起、龍恩主宰內閣,大力集權聯合都市一邊帝國財政不斷枯竭,一邊領主私庫日漸豐盈的奇景恐怕還要持續很多年。
當然,要傳導到帝國軍中,效果還很有限。
在這種情況下,席東一沒有門路投靠大領主,二不願意加入帝國軍。
亞穆杜就是個極好的歸宿。
哪怕,他明麵上沒有任何地位、沒有任何官身
但,他是商人行會的核心成員
那給帝國中央財政,不斷輸血的商人行會沒有中間商賺差價。
對席東和科斯來說,這機會來之不易。
因此,在這次戰場上,他們同樣儘心全力,就為了展現自己的武勇,讓亞穆杜看到他們的價值,日後才有進一步往上爬的可能相反,一旦沒有價值,那就隨時可能會被拋棄。
彆看自己一身全副武裝。
其中大多數也是亞穆杜賜下、臨時借用的商人行會資產。
一旦被收回。
彆說靠實力自立門戶。
像今天的戰場表現,都不知還能發揮幾成。
所以,在得知柴世帶人撿漏攻入鐵穹頂、現在更是可能搶先搶下王座大廳、結束整場戰鬥時。
席東的不爽是發自內心的。
這無關什麼榮譽。
而是切身的利益。
鋼鐵的走廊空曠悠長,其中不斷傳出來自王座大廳的廝殺聲,飄揚回蕩在武士的耳中,四處都是。
其中有些明顯帶有南聯合城口音那是柴世手下的士兵。
“這個兜帽侍衛”
頭盔之下,席東咬著牙,表情扭曲,幾如鐵麵上猙獰的羅刹一樣。
急切之下,他不顧穩健,催促手下士兵加快步伐。
當然,在席東的視角中。
現在裡有柴世探路,外有科斯斷後,計劃一切順利的情況下,還畏手畏腳,就等同於將功勞全部拱手送人了,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隻是,正當他們快要趕到目的地時。
走廊中的廝殺回音,忽然一滯。
在混雜幾圈後,逐漸消散。
就好像大廳中的所有人,一瞬間都停止了戰鬥,安靜得發不出聲音。
這一瞬間。
又像是有一個世紀般漫長。
隨即,大廳中整齊地爆發出了一道驚呼
“發生什麼了”席東的思緒完全被打斷,內心中湧現出一股詭異的感覺。
他也算是從軍多年。
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此刻,整個走廊彎道距離大廳不過幾步之遙,席東不等偵察兵上前,索性自己拔出打刀,踏著地麵上滿溢的血漿衝了進去
透過頭盔上視孔。
滿目所見,是一片狼藉的戰場。
斷肢殘骸,被推倒的柵欄障礙,互相廝殺、屍體仿佛擁抱而死的聯合城士兵與獵犬幫幫眾這一切的慘烈,都顯得再正常不過。
大廳的最高處,是一道拾級而上的高台,一層一層,如同登天一般那沿途倒下的殘骸就是登階失敗的凡人。
最上麵,放置著一張座椅。
毫不華麗,也不舒適,因為那是用鋼鐵鑄成的。灰色的管道圍繞著座椅虯結而上,像是蟠龍又像是在火窟中掙紮垂死的巨蛇,發鏽的痕跡訴說著它曆經了多久的時光。
沼澤地的王座。
王座的一邊,是一個半跪著的男人,他身披殘破的黃皮大衣,正是此前還被席東射傷過的伊爾斯。
但此刻,他的身上還有一道更誇張的傷口,橫跨腰腹看起來像是伊爾斯作為指揮者退守到王座邊,但是被敵人追上,一刀砍中。
王座的另一邊
席東愣住了。
那是一個身穿雪白重鎧,又頭戴貴族式鎖鏈兜帽的男人是柴世那家夥沒錯。
然而,柴世的頭是低垂著的,四肢同樣無力垂下。
兜帽侍衛,整個人都被高舉到了空中
單臂提起他的青年,一手捉刀,居高臨下,也注意到了席東這個意料之中的“不速之客”。
“大人,你來晚了。”他說,“又或者,來得正是時候。”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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