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我還幫你,把無名者的真實身份掩蓋這麼久。”
divcass=”ntentadv”殺死飛牛,是難得的榮耀和功績。
但同時也是巨大的仇恨。
漏網的克拉爾之選殘部、沙格爾的精神餘黨、同情飛牛的老派沙克戰士……他們雖然已經不成氣候,無法再生起推翻王國政權的念頭,卻極有可能找上“凶手”無名者,試圖最後一次複仇。
因此,巴彥動用了權力,將斯昆一戰的參與人員、具體細節,都掩蓋了下去。
即便是他的反對者,比如現在坐守斯昆鎮的五人眾,西澤將軍,也對此保持默認……因為其中還涉及到大山穆凱的汙點。作為現在的繼承人,未來的沙克君王,儲君的形象不能在民眾心中有所貶損。
這就是政治妥協。
“無名者”這個稱號,在起到宣傳作用的同時,傳得沸沸揚揚,可民眾又不知道他是誰。
這反而是對路北遊最大的保護。
畢竟,很難有人聯想到。
那一個大家都看不起的“平皮人”。
可是……
“保護個屁。”巴彥靠在椅背上,沒好氣地自語。
那個人用得著保護麼?
如果自己的猜想正確的話,那他現在不去找彆人算賬就不錯了……
頭上的白熾燈,適時一黯,隻是沒有完全熄滅。
巴彥看著頭頂,搖搖頭。
哪怕是作為首都的阿德馬克,以及最核心的王宮區域,電力供應還是不穩定——這其中倒是也有他定下的,把能源優先供給重工產業的原因。
至於他們這些辦事的顧問。
點燭油也不是不能用。
就在這一打岔的功夫,他發現自己手上的筆已經停了下來,而紙上竟已留下了一幅潦草但又不失神韻的簡筆畫,在閃爍的燈光下,仿佛活過來一般。
巴彥抽出紙,看了一眼。
頓時愣了神。
隻見那潦草的線稿,組成的是一個沙克族小女孩,頂多七八歲的樣子,身形瘦弱。她一隻手像是被誰牽著,另一隻手卻拖著沉重到誇張的分段斧。
畫麵上,是女孩的背影。
而捕捉到的這一幕,卻正好是她回頭看去,視線像是穿過紙張,與坐在案前的無角人相望,跨越了空間與歲月,又帶著一絲不安與茫然。
巴彥沉默了片刻,才歎出一口氣。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又帶著一些無奈的意味。
雖然理性思考的,都是世界的政局爭鬥、王國的前途命運……可心裡真正擔心的,還是那個長不大的小家夥。
無角人又看了一眼,便要將紙揉成一團。
這時屋外卻響起了沉重的敲門聲。
“進來。”巴彥頭也不回。
深更半夜的,這個時間點。
會來找他的隻有那個老夥計鐵羅。
這家夥明明都已經當上了五人眾,手底下掌管著一個大部族和好幾個兵團的戰士……偏偏每次回到阿德馬克述職,還是喜歡往他這裡跑,生怕彆人不知道他是自己的朋友似的。
可是,在這個國家。
和首席顧問當上朋友,可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因為這層關係。
鐵羅已經與其他幾位五人眾,隱隱有些不睦。
不過,巴彥也不會矯情地說什麼為了朋友好,就強行與對方斷絕往來——以他的立場,正是需要支持的時候,平白放棄力量,隻會讓自己更加變成孤家寡人。
再說了,鐵羅能夠成為五人眾。
其中也有巴彥的運作……這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門吱呀一聲打開。
無需巴彥開門,鐵羅隨身就有他辦公室的鑰匙,這個沙克將軍偶爾也會開玩笑說,自己是他的侍衛。
“鐵羅,有什麼事?”
巴彥回過頭去,臉上帶著笑意。
往常,這個時候對方會說“沒事就不能來麼”,然後扯些有的沒的,有時還會提著燒好的酒菜,倒像個閒來串門的沙克老漢……
日理萬機的首席顧問,雖然無奈。
但不得不承認,這也是他自己難得能夠放鬆的時候。
巴彥果然看到了鐵羅的那張臉。
隻是,這一回他沒有聽到熟悉的回答,而對方的表情也一直板著,咬著牙的側臉,如同被風沙磨礪過的岩石一般堅毅,像是要上陣打仗。
無角人一愣,剛要開口。
他就看見了,鐵羅的身後,從門邊走出了另一道人影。
這人穿著鏈甲,犄角昂揚,骨刺自關節根根突起,明顯是個沙克戰士,可與其他的沙克族人不同,她的麵部線條甚至算得上柔和,隻是自深邃的眼眶中透出一股淩冽的殺氣。
相比起大山穆凱與巨人瑞恩這兩位以高大著稱的沙克戰士,她的身形隻能說中等,可就是站在這裡,就讓人不由得有一種感覺——無論是山脈還是巨人,在她的麵前,都隻會被擊碎。
巴彥愕住了,下意識道:“艾薩塔……”
下一刻,他反應過來,連忙改口:“石魔陛下。”
艾薩塔·石魔。
沙克王國的女王。
也可能是自克拉爾之後,沙克一族出現過的,最偉大的戰士。
她竟是就這麼跟在鐵羅的身後,也不通報,在深更半夜悄悄駕臨了這裡——而鐵羅這位五人眾,貴為王國一方統帥,自開門之後,就像一根柱子杵著,動都不敢動。
這一回,他真成侍衛了。
聽到巴彥的敬稱,石魔隻是點頭回應,然後比鐵羅還要自來熟的,走到了他的案邊。
巴彥剛要起身行禮,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左手一翻,暗暗壓住了紙團,就要收回來。
可惜,還是沒能躲開石魔的眼睛。
“那是什麼?”她開口。
“隻是一道擬錯了的軍令……”巴彥搪塞道。
“我第一眼看到,還以為是一團垃圾,原本想幫你丟掉,”石魔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竟顯得有些孩子氣,“連你都有出錯的時候?那不得不看了——”
巴彥還想掙紮,可手腕被她一捏,紙團就掉了出來。
被石魔穩穩接在手上。
女王緩緩打開紙團,被揉皺了的畫麵舒展在她的眼前,潦草的線條,卻擋不住裡麵的神韻——又是那麼熟悉。
“沒想到你還會畫畫……”石魔話鋒一轉:“她是誰?”
巴彥:“是陛下小時候……”
您信麼?
“彆扯淡了,那時你都沒見過我。”石魔放下手,嘴角的笑並未消退,隻是這一回,看在巴彥眼中卻顯出一絲冷意,“正好,我來就是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我的女兒,你的好學生——瀨戶。”
“是不是,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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