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瑩冷不丁喊他大哥哥,陳家河感覺極度不適,沉著臉並未應聲。
“你是不是在三十裡鋪生活過?”沈玉瑩看著他,眼眸亮晶晶的,“我們去鎮上的話,要從你外公家門口經過的,我記得小時候從你家門口走過,老是看到你坐在院子裡看書。”
沈玉瑩說完,站起了身,走到陳家河麵前,仰了仰臉,試圖讓他看清楚自己,“我們也算是一個村長大的,你應該見過我的。”
陳家河本來想說沒有。
但他深邃的眼眸微動,卻改了口,“好像有印象。”
他的反應讓沈玉瑩很欣喜。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陳家河麵無表情的站在那,語氣淡淡的說道,“我記得,以前你養父總背著你從我家門口經過,聽說你身體不好需要看中醫,他時常背你去鎮上看病。”
其實,他對這個叫沈玉瑩的根本沒印象。
畢竟不是一個年齡段的,兩家又離得遠,在村裡生活的那幾年,除了二楞,他誰都不熟。
但他也並未撒謊,這些都是他外婆說的。
自從得知了林夏的身世後,他外婆那段時間總會絮絮叨叨的講林大福背著閨女看病的事。
說是林大福和劉桂英從孩子很小的時候,就總抱著她去鎮上看病。
女兒五六歲的時候,林大福隔段時間還是會背著閨女從門前經過。
她總是感歎,“沒想到那大丫頭竟然是抱錯的,大福是個負責任的父親啊,得虧救活了那孩子,不然人家的父母找來,孩子沒了得多傷心啊。”
他們在老家的時候,也從劉桂英的口中證實,這個沈玉瑩從小身體就很弱,的確是林大福找中醫調理,救了一條命。
陳家河此話一出,其他人神色都有些怪異。
沈玉瑩的養父總背著她看大夫?
沈玉瑩明明說,那一家子從小就不待見她,能活到現在,完全是靠老天爺眷顧。
另外,她說小時候因為吃不飽營養不良身體虛弱,從未提過養父帶她看病的事。
沈玉瑩本想套近乎跟陳家河認識,卻沒想到他會說這些。
她眼眸微閃,不自在的開口,“我不記得你說的那些,你應該記錯了,我養父背的是我妹妹。”
“哦,我就記得他跟我外婆聊是大丫頭生來身子弱,出生的時候跟小老鼠一樣,一直在看大夫。”
出生的時候跟小老鼠一樣………
謝蘭本來清冷嚴肅的麵容,瞬間慘白。
一向惜字如金,不願在不相乾的瑣事上多費口舌的陳家河,今日罕見的話多,“林豔今年才十七,她出生的時候,我早回城了,並不記得她。”
他說完,看向謝老和謝蘭,禮貌開口,“謝老,謝醫生,我先告辭。”
………
謝東送陳家河出去,看他的神色也是一言難儘。
謝東今年三十八歲,以前當鐵道兵的時候,是陳家河的領導,前兩年調到了鐵路工程局任職,陳家河跟這位老領導私交還不錯。
“家河,你來這麼一出,不光我家老爺子接受不了,我也接受不了,以後咱們這關係這麼論?”
陳家河語氣恭敬禮貌,“您永遠是我領導。”
“就這?”謝東神色怪異。
他當了林夏二十年的舅舅。
陳家河跟他做了好幾年的兄弟。
現在就一句領導便撇清了一切關係?
“在林夏被收了工作,送回農村改了姓名的時候,她跟這邊就沒有任何關係了,您還想怎麼論?”
謝東解釋,“我姐和我姐夫那事做的是挺絕,但是,他們的女兒在農村受苦多年,他們得給親女兒一個交代,不能讓她心寒。”
當時他還在單位,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回來的時候,沈家那邊說林夏已經被親媽帶走。
謝東想,就算他在海城,他也無法插手。
如果他那親外甥女執意要收回林夏的工作,讓她回農村,他們其他人根本無法乾涉。
也不能乾涉。
那樣做,對真正的沈玉瑩不公平。
換孩子這件事,大家都自然而然的認為是那個農村婦女的手筆。可陳家河剛才在屋裡說的一番話........
聽得出農村那邊的父母是善良的。
謝東想到他姐姐和姐夫的情感史,想到當年他們那幫人的感情糾葛,他又有了疑慮。
另外,謝東心裡其實也曾懷疑過林夏的身世。
但他不是懷疑有人換了孩子,而是往另一個方向懷疑。
沈鐵軍一直以來都不喜歡林夏,他是知道並理解的。
畢竟,自己的女兒長得像情敵,誰能喜歡的起來?
甚至,謝東都偷偷懷疑過林夏根本不是沈鐵軍的女兒,是他姐當年越線所生。
沈鐵軍自己不提,也不鬨,他作為小舅子,自然不敢說出來。
但他知道,不光他,家裡其他人其實也會有同樣的懷疑。
所以,沈家人都不喜歡這個孫女。
林夏從小過的挺糟糕的,這他知道,後來孩子到了他們謝家,才過的開心了些。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
林夏不是謝蘭生的。
沈鐵軍和謝蘭跟親生女兒做了鑒定,他們存在親子關係。
那林夏為何還會像那老小子呢?
一切都是巧合?
“現在她們各歸各位,互不乾涉,她嫁誰是她的自由。”陳家河看著謝東,由衷的說道,“東哥,我不希望因為這件事,影響我們之間多年的感情。”
謝東聽聞他的話,斂回心神,笑道,“我倒沒什麼,就算你娶我親外甥女都沒事,反正我不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