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和眼睛紅腫著,狠了狠心,扭頭離開了監牢。
他緊皺著眉頭,琢磨著去哪兒弄些銀子,好為他母親買上一身體麵些的壽衣,再買一副棺材。
鎮平侯府內,林婉棠斜靠在床頭軟枕之上,神情恍惚,滿頭虛汗。
玲瓏在一旁心疼地幫林婉棠擦汗,疑惑地說道:“少奶奶到底做什麼噩夢了?怎麼會驚成這樣?”
林婉棠臉色發白,沒有吭聲。
玲瓏越發著急,道:“奴婢讓人去請柴太醫吧,讓他給少奶奶開些安神的湯藥。”
玲瓏說著就喚起了人。
林婉棠晃過神來,對玲瓏說道:“我沒什麼大事,我想靜一靜,你不必在跟前伺候,歇著去吧。”
玲瓏低頭抿了抿嘴唇,不敢違拗,隻得先退了下去。
林婉棠捂著心口,回憶起了她昨夜做的夢。
林婉棠前麵的夢境,幾乎與薛景和的夢境相差無幾。
她知道薛景和在五皇子的指使之下,害了他們林家,又毒殺了她,但她並不清楚其中的細節。
在昨夜的夢境中,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薛景和的涼薄和惡毒,看到了薛景和如何教唆薛汝成毒殺她。
林婉棠前世臨終時聽柳春娘轉述,衝擊力當然遠遠不如親眼看到這些情景。
林婉棠恨不得穿進夢境裡,使勁掐著薛景和的脖子,把薛景和殺死!
然後,畫麵一轉,林婉棠看到了林府。
她的父親林宏盛正在林老夫人麵前回話。
林老夫人歎息道:“我不為旁的,還不是心疼咱們的棠兒?你若能想辦法幫薛景和脫罪,就還是幫幫他吧。”
林宏盛撲騰一聲跪在了林老夫人麵前,慚愧說道:“母親,我何嘗不心疼棠兒?昨日見到棠兒,她憔悴了許多,人都瘦了一圈。然而,棠兒一句話都沒有求我。”
林老夫人眼圈紅了:“棠兒一向懂事,她是怕你左右為難。”
林宏盛點頭:“兒子知道。並非兒子冷漠無情,若女婿是被冤枉的,兒子就是豁出去這官位不要,也要據理爭一爭,就算觸怒皇上也在所不惜。”
“然而,據兒子調查,薛景和的確貪汙了不少銀子,而且大部分都用來揮霍了。兒子身為內閣首輔、吏部尚書,如何能昧著良心為薛景和求情爭辯?”
林老夫人擦了擦眼角:“唉,這個孫女婿也真是不省心!棠兒為他操勞了多少!短短這麼點時間不跟著,孫女婿就闖出了這樣的禍事!”
林老夫人氣惱地用拐杖搗了搗地!
林宏盛惶恐道:“母親當心身子。”
林老夫人瞥了林宏盛一眼,問:“你說說,如今咱們的棠兒怎麼辦?”
林宏盛低頭道:“兒子前幾日試探了棠兒的意思,棠兒不想和離,她想填上虧空為薛景和減輕罪責。為此,棠兒將她的陪嫁鋪子都拿出來賣了。”
林老夫人惋惜:“她這麼著急賣鋪子,豈能賣出好價錢?”
林宏盛膝行了兩步,離林老夫人近了一點,小聲說道:“兒子托朋友假裝買家,按正常市場價買下了那幾間鋪子,算是悄悄幫了幫棠兒。兒子也是沒有辦法,兒子給棠兒銀子,她不肯收。”
林老夫人放心了一些,道:“這就好,這些鋪子將來再給棠兒吧。”
林宏盛道:“兒子也是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