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道這二人為何而來?原來她們都是司馬炎的妃子,曾經受過幾天恩寵的,但是自打吳國的五千美女入宮以來,皇上的新歡太多,自然就失了寵。她們一年到頭也見不到皇上一次,如此一來,自然不免煩悶、憂鬱、百無聊賴。正在此際,聽說皇後新請了一個女先生來教公主們讀書,她們二人一商議:反正這日子也是空虛無聊的緊,不如咱們也去那玉葉館,聽那女博士講講詩,倒也有趣,不求學的多少,但求強如每天這麼渾渾噩噩地過,豈不好?兩個人一拍即合,於是便來這裡找芷馨。芷馨聽明了她們的來意,欣然同意,立刻安排她們坐下。這下可好,不光公主,就連皇上的妃子都成了自己的學生了,她又緊張又高興。這一高興,免不了壓堂,自然要多講一陣子。
課散的時候,芷馨和十七公主剛出門口,就看見了早已守候在門前的春蘭和芍藥,幾個人高興了一回,一起結伴回去,到了十七公主的住處,芷馨跟她道了彆,剛要走向自己的房間,十七公主卻拉住她笑道:“今天在我這裡用膳吧,我為你接風。”
“為我接風?為什麼?”
“就因為你我有緣啊,你在先蠶禮上幫了我,你進宮作女博士也有我的建議,現在你又是我的老師了,所以我應該為你接風啊。本來應該昨日的,但是昨日太晚了,沒有準備,就改在今日了。”
芷馨今天覺得有點累。首先就是因為石母逼婚的事鬨得她心煩意亂,剛剛才緩過一點精神來;其次呢,突然來到了這個新環境,連日來覺都沒怎麼睡好,在石府養尊處優久了,早晨又早早地起了床;再次,這兩天在書館,雖說沒教多少內容,但是她第一次教書,麵對著這群金枝玉葉,很是費了一番心思。
“我很累了,就各自吃點吧,在哪裡吃不都是一樣的嗎?”
“哪能一樣呢?宮裡人的食饌分為三六九等:皇上、皇後是最高等;其餘的嬪妃們又分為若乾等,公主們的食饌大多跟隨其母;你們女官和有身份的宦官們又是一等;其餘沒地位的小宦官和宮女們是最末等。”
“既然都是有標準、有定例的,每個人都要遵守規定,不能超出額外,那還準備什麼?”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十七公主神秘地笑了笑,“現在宮中,除了太官署之外,又有一個珍饈署,我跟珍饈署很熟的,所以我托他們偷偷額外給咱們弄了幾道肴饌。”
“這個……”依芷馨的本心,自然是打算隨便吃點什麼,早早休息便了,但是她見十七公主為自己額外做了準備,好意難卻,也隻好應允了,“那好吧。”
十七公主見芷馨答應了,十分高興,便叫人馬上去珍饈署取肴饌。不到兩刻時間,宮女們抬來兩大食盒,十來樣肴饌。兩個人對麵席榻而坐,侍女們在旁服侍。
這些肴饌雖然都是皇家上講究的水陸奇珍,但是芷馨在石府卻都是經常吃的。芷馨看了看,想道:原來石家的富貴果然名不虛傳,雖然行車衣帳不敢越軌,但是若論吃,卻跟皇家沒什麼區彆。
芷馨本來食量就不大,這兩日有些上火,所以食欲就愈小了。十七公主為芷馨殷勤布菜,本以為芷馨見到美味會大吃一頓,沒想到她卻吃的不多,便自顧自說道:“這些肴饌做得一定不很可口吧?我就知道,離了小默,他們這些蠢物什麼都做不好。唉,真不湊巧,小默偏偏不在。”
“沒有啊,這肴饌很好吃啊。隻是我天生食量不大,無論多好吃的東西,我都吃不下許多。”
“那是你沒嘗過小默的廚藝,你要吃了他做的肴饌,管你食量大不大,保證你食欲大起來。”
芷馨放下箸,問道:“小默是誰?有那麼誇張嗎?”
“當然有,小默就是珍饈署的署官,不過他很特彆,是個宦官,又是個華羌混種。年齡跟你差不多,但是他卻集天南地北全天下所有的烹飪精華於一身。”
“真有那麼誇張?”
“是的啊,否則,為什麼我父皇要把他詔進宮呢。他未做珍饈令的時候,在尚書台廨館,跟一個尚書郎住在一起,兩個人一起吃一起住,幾個月下來,足足把那個尚書郎給喂胖了一圈。還有呢……”
“還有什麼?”芷馨聽著十七公主的話,雖然覺得誇張些,但很喜歡她的這股熱情,有意無意地問道。
十七公主壞壞地笑了笑,“還有就是想要娶你的那個施家秘書郎,他連太官署的廚藝都看不上,就喜愛小默做的肴饌。”
芷馨雖然嗔怒,但她知道這個十七公主就是這個性格,有口無心地亂說,她也不能十分計較,便轉移話茬:“你說的那個小默,他去了哪裡?”
“他呀,說起來真是個怪人,在去年舉行禦宴之前還好好的,在禦宴結束的次日,毫無征兆的突然就走了,隻給我留了一個便箋,並沒說要離開多久,也沒說什麼時候能回來。這一走就杳無音信……他臨走前一定去尚書台找那個尚書郎道彆的。”
“他既是羌人,路途又這麼遠,不會不回來了吧?”
“怎麼會不回來?除了皇上和我都期盼他回來之外,那個尚書郎肯定也在盼星星、盼月亮地盼著,還有你的那個秘書郎……”
“公主能不能正經些?”
“哈哈哈,沒有啊,我是說,有這麼多人希望他回來,他就一定會回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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