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蘇明安,你不能將你的‘時間’定義,與廢墟世界的‘時間’定義混為一談。”
“通常而言,‘時間’和‘空間’的概念對你而言都是單一化的。作為人類,你覺得時間就是時間,空間就是空間。但黎明係統的維度理論,卻突破了這個單一化的界限,令時間與空間混為一談。”
“‘時間’在我們這些管理員賬號麵前是可量化的,它不再是一條線性,而是一個大型的網格。在這個理論基礎上,我們可以捕捉到處於不同時間網格中的你——當然,這些不同時間的‘你’其實不算作‘你’這個人本身,因為隻有現在的‘你’才是‘你’。其他不同時間的‘你’隻是留存於網格時間的幻影,但他們本質上屬於‘你’這個定義。”
“就如同程洛河一樣。他在測量之城作為一個古董商老人,才是他自己。至於二維世界的他作為中年狙擊手,更像一個時間線上的幻影。”
“隻要算是‘你’,就不算突破文明賭約的規則。”
“我們隻要把履約人引到‘過去的你’身上,就能讓履約人永遠無法抵達第二十天。”
阿克托的這一席話,聽得蘇明安眼前一亮。
蘇明安從很小的時候就想過,一天前的他,甚至幾個小時前的他究竟算不算是他。有沒有一種可能,他的生命從當前的這一秒才開始,至於之前的所有記憶,都是在當前的這一秒中被灌輸進來的。
這個問題他至今沒能想明白。但阿克托的話給了他一個新的思考空間。
他垂眸,陷入了思索。
阿克托看見蘇明安這模樣,說道:“蘇明安,儘力理解吧,否則以後更複雜的副本怎麼辦?這才第九個世界。”
“……好。”蘇明安說。
他想如果是諾爾在這裡的話,一定就能秒懂了吧。
“給。”
一板巧克力遞到了他麵前。
“吃塊巧克力思考一下。”阿克托舉著一板巧克力。
蘇明安接過,“哢嚓”一口咬下,滿嘴甜絲絲的,這是塊白巧克力。
“思考完了嗎?”阿克托說。
“你繼續說。”
阿克托起身,以手代筆,在空氣中畫出了一條雪白的大蛇。大蛇的頭銜著蛇尾,模樣如同一個沒有縫隙的圓環。
——這是一條銜尾蛇,它沒有頭與尾巴,如同一個莫比烏斯環。
“蘇明安,你有聽說過‘銜尾蛇’嗎?”阿克托問。
“是一條沒有首尾的蛇。”蘇明安說。
“正確。”阿克托點頭:
“那麼,你是否想過——廢墟世界從某種意義上而言,相當於一條銜尾蛇?”
“嗯?”蘇明安疑惑地應了一聲。
數據流在他們身周簇擁,雪白的銜尾蛇之下,阿克托說:
“我現在說的銜尾蛇,並非一種蛇的種類,而是一種因果定義——即,有因必有果,有果必然能倒推因。”
“蘇明安,你是否想過一種可能——如果二維世界是一個盒子,那麼測量之城作為一維世界,是否也能作為一個盒子?或者說,我們的上方,還有一個更大的盒子?盒子套盒子,盒子無窮儘?”
“你是否想過——被套在盒子裡的我們,都算是一種程序?人類本身的宇宙,是否算是一種自主運行的程序,當它滿足某種特定要求時,就會回到最開始?宇宙的公轉自轉時間,是否是被提前設定好的數據?宇宙中的‘黑洞’,是否能算作一種瞬間移動坐標的‘命令程序’?小行星撞擊星球,是否能算作為了‘測量’而引入的一種變量,相當於玫血?而宇宙大爆炸,是否相當於一種程序重啟,或者說世界的一次新模擬?宇宙是一個巨大無比的觀測盒子,而宇宙之外——是否存在著一個操控著宇宙這個‘黎明係統’的‘亞撒·阿克托’?”
白色的光華在空氣中凝聚,成了一個個字樣,每一個字樣都代表著龐大無比的定義。
時間。
空間。
宇宙。
重啟。
似乎有一隻無形的手捏緊了蘇明安的心臟,他麵對著這些理論,有些喘不過氣,眼中隻剩下這些白晃晃的字體。
他的視野凝固,後背浮現了一層綿密的冷汗。
“蘇明安。”
阿克托走至他麵前。
那對深灰色的眼眸中,似乎鎖著無數縹緲而過的時間。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但是……很符合廢墟世界的情況。”蘇明安按壓了一下胸口,在極度震撼中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我該怎麼做?”
“我需要你做的——是鏈接一條銜尾蛇。”阿克托說。
“我該如何鏈接?”蘇明安說。
阿克托停在他麵前。
“你要讓你的這‘二十天’變成一條沒有首尾的銜尾蛇,以此讓‘過去的你’永遠抵達不了第二十天。”阿克托說:“用更通俗的話語而言——”
蘇明安眨了眨眼,心中升起了一些難以言喻的預感。咚,咚,咚,心臟如同擂鼓,仿佛要跳到嗓子眼。
他有一種微妙的預感,仿佛一個深埋已久的疑惑即將得到解答——
阿克托凝視著他,低聲道:
“你需要——”
“去‘自己誘導自己’。”
……的線,每1都算作一天。的時候將線切斷,將它拉回第1,打個結。那麼1與19就成了一個沒有首尾的環。至19的這一條線,都永遠無法到達第20,他隻會在到達19後,又回到了1。和19打結,就是蘇明安將要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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